深夜大风凛冽,街头行人稀少。
只有一排排街灯亮着,略微将黑暗驱散,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昏黄模糊的朦胧。
一个旷野上的小镇,就这么坐落在此。
不过在街上靠里的位置,有一家门正打开着,里面是张长桌,其上燃着一盏锈迹斑斑铁座老灯,充斥着种岁月流淌的味道。
此刻,李初一正坐在主位之上。
在他身前,是一位穿着保守得体,头戴顶小圆礼帽的年轻夫人。
“您帮我占卜了,有结果吗?”,年轻夫人双手紧握着,似乎很是关心这个问题。
李初一微笑点头,“当然,这位夫人。”
“我以紫薇斗数,四柱八字,帮你推算好了,你和您丈夫必将重归于好,眼前不过是一点小坎坷罢了,度过去就好。”
那夫人听到这话,不由长松口气。
“谢谢。”
她看向李初一身前摆着的一枚枚铜钱,又是好奇道:“您占卜的方法,与其他人很是不同,我从未见过。”
李初一微笑着:“这不重要,准就行。”
目送对方离开后,李初一缓缓将房门合上。
“啧啧,你那丈夫,外边藏着十几个小媳妇,你心里明明白白,真不知道你还盼他个什么。”
他感慨一声,又是道:“有句话说的真不错,恋爱脑养活了半个玄学圈儿。”
他进的这方大千世界,又随意挑选了一个位面,这里并没有修行之道,是单纯的凡间。
至于风土人情,与他从前遇到的,也是多有不同。
对于李初一来说,自然是选择尊重呗。
如此刻的他,不再是黑色道袍,反而是一身剪裁得体,棱角分明的服饰。
他所在的这个小镇,每家每户,都是算命的,也被说成占卜,玄学,他李初一自然是入乡随俗。
而来这镇上的,多是一些为情所困女子。
所以他才讲,就这些人养活了半个玄学圈,这大半个镇子的生意,都是她们提供的。
如屋内墙角架子上,那一排排稻草娃娃,是李初一随意编织的,没施任何术法。
而他对外宣称,这娃娃买回家放着,能早日遇见心仪之人,就很多年轻女子对其深信不疑,多贵都买。
这镇上大多数人都这般招摇撞骗,也不差他李某人一个。
反正就是,入乡随俗嘛。
随着一阵“叮咚”锅碗声,李初一端着碗面出来,坐在长桌一端,安静吃了起来。
按命界时辰计,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五十年了。
他也难得享受这般安静日子,因为可以暂时不去考虑其它东西,至于孤身一人,他早已习惯。
之前仙命时代末期的经历,如一场场梦魇般,那些死去的人,消亡的事,哪怕他现在记起,亦是情绪波动极大。
只是下一瞬,他握筷子的手,忽然停在半空。
沉默片刻后,一抹笑容,忽然自他嘴角扬起。
而过了好一会儿,便是听到“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涌入的寒风,将屋内灯影吹得乱晃。
“阿天,你轻点,别把这凡人吓到了。”,一声有些童稚声,不知从哪儿响起。
而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身形高大,面容憨厚青年,一身墨蓝长袍,多与这个位面显得格格不入。
“抱歉!”,青年朝着李初一说着。
“你能不能,煮一碗相同的面给我尝尝,我付钱。”
李初一则是低着头,不由笑了笑。
这货鼻子挺灵,他这面里加了点东西,对修行者大有益处。
至于出现的这两货,自然是奈何天,还有那不靠谱的统了。
李初一低着的眉微微蹙了蹙,他在想,自己和那统子之间的羁绊有那么深?
居然莫名奇妙的,用‘冥冥遇见’,两次把对方给盼了出来。
这其中,有没有点别的说法呢?
“好啊!”,李初一笑了笑,随即抬起头来。
只是刹那间,奈何天如见鬼一般,他身旁,一黑色小猴模样的灵体,同时幻化而出。
“李初一?”
“不可能,你已经掉入时空漩涡死了,绝不可能活的。”
“还是说,你是另一个李初一?”
小黑语气慌张至极,“阿天,快走,撞鬼了。”
只是两者却是如撞墙一般,明明门开着,就是出不去。
“他娘的,阿天,老规矩,这碰上硬茬了。”
而后便是见这一人一统,俯身,跪地,磕头,一切是那么流畅而又自然。
齐身道:“爷爷饶命,给条活路。”
看着极为熟悉这一幕,李初一却是久久无声,好似仙命时代末期的经历,如梦一般,从未存在过。
“起来吧,别磕头了,知道你俩儿有瘾。”,李初一无奈说着。
听到这话,那小黑倒是试探性的抬起头。
“李初一,你怎么活下来的?”
“没活下来,真死了。”
李初一答着,毕竟他确实是死了,意识都是永堕七维之中。
如今的他,用新的一世来形容更为恰当,也算重新投胎做人,不过投在了创世神魔身上。
小黑闻言,一下子战战兢兢起来。
“那……那……”,嘴里更是结巴着,也不知想说个啥。
“不是鬼,放心。”,李初一没好气道。
“你们就当我再次投胎,保持着之前记忆就成。”
小黑想了想,问道:“那你投的是人胎,还是什么胎?你现在是人吗?”
李初一:“……”,总觉得像是在骂他。
不过还是答道:“我认为自己是个人,我就是人。”
“这世上啊,是人而不干人事的,多了去了,明白?”
片刻后,奈何天坐在桌上,小黑则是在李初一周遭不停漂浮不定的。
“我怎么感觉,比起上一次见面时,如今的你又变厉害了呢?”,它疑声说着。
“嗯,挺有见识嘛。”
李初一笑了笑,就是走进后房之中,不多时,又一碗热气腾腾面条,被放在了奈何天面上。
他没问其它问题,今夜算是重逢,并不着急。
呼~呼~
屋外寒风凛冽,吹个不停。
屋内却是温暖如春,灯光昏黄,一片安静祥和模样。
李初一起身道:“这儿空屋挺多,你们随意找地儿。”
“我这些年,晚上挺喜欢睡一会儿的。”
“有啥事儿,明天再讲。”
“还有就是,把碗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