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怎么了？”
季杨杨本来以为柳瑜会哭，但她看上去却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我妈让我给你送饺子，我把我的那份也带上来了，我们一起吃吧。”
“谢谢你们。”
柳瑜把季杨杨迎了进来，季杨杨看着她微笑着把饺子倒出来装盘，拿碗筷，拿蘸料，在他对面落座，仿佛今天白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柳瑜似乎胃口很好，一直不停地吃，还不停地夸赞刘静的手艺真好。可季杨杨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柳瑜今天的食量明显不正常。
刘静给他的饺子数量本来就很多，他因为担心柳瑜，所以根本没吃几个。可现在柳瑜已经快把所有的饺子都吃下去了。
“别吃了。”
“挺好吃的。”柳瑜笑了一下，继续机械般地往嘴里塞饺子，就好像有什么任务规定非得要把饺子吃完似的。
“别吃了！”季杨杨有点被她现在的样子吓到了，直接把她的碗筷拿开，又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柳瑜，你冷静一点。”
柳瑜摇了摇头：“我没事的，真的。不过就是爸爸出轨了而已，这种事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天底下多的是，没什么好难过的。”
她表现得越平静，季杨杨就越担心。
季杨杨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柳瑜，你看着我。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一直都在。你别自己一个人憋着，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告诉我好吗？”
柳瑜看着季杨杨眼睛，和他对视了很久，眼泪终于止不住了。看着她终于哭出来了，季杨杨总算是放心了一点，哭出来总比憋着要好。
“杨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以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我做不到。我好难受。我总是会去想，我爸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和玥玥她们在吃饺子。我会去想之前他那么多次跟我说自己工作忙，不能陪我，那时候是不是都在陪玥玥。到家之后，我就想办法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可我还是不停地胡思乱想，我控制不住自己……”
“没关系，事情发生了，总要面对的。控制不住就别控制了，干脆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我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
柳瑜说得没错，现在这个社会，出轨、离婚之类的事情一抓一大把，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有哪个孩子能真的无所谓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爸的事了。”
“早就知道？”
柳瑜点了点头：“你还记得返校日那天，你差点撞到我的事吗？”
“当然记得。”
“那天我之所以像个疯子一样要跑出学校，就是因为我爸给我打电话，说要出差，不能来陪我参加誓师大会了。他总是会说工作忙所以不能陪我，我本来都已经习惯了。可是那天，我在电话里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听见她叫他的名字，还听见有个小女孩在喊爸爸。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我本来想问我爸是谁，但我话还没说出口，我爸就说有事，没等我回应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当时我一心只想去找我爸问个清楚，可是后来在门口碰到了你，被那些事拦了一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去找我爸了。
“从那之后，我每天都会想起那个电话，我每天都在自欺欺人，骗自己只是听错了。可是今天……”
谁也没想到，这层窗户纸竟然会被无意间揭开。原本柳瑜还可以选择逃避，可现在，真相就这么赤裸裸地摊开在她眼前，她再也没法视而不见了。
“那个女人……你是说玥玥的妈妈？”
“嗯。她是我们家以前的邻居，我记得她的声音。小的时候，我经常去她家串门，她对我很好，也经常来我们家玩，和我爸妈的关系也都很好。
“可是有一天，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那天我回到家，我爸妈在吵架，好多东西都被砸烂了。爸妈问我，如果他们离婚了，我要跟谁。我好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一直哭，一直哭。然后他们就不吵架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妈不许我再去她家玩，她也再没来过我们家，再之后她就搬走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我妈为什么突然就讨厌她了。明明她对我那么好，总是对我笑，总是会陪我玩游戏，我爸妈吵架的时候也总是会来劝架，会来安慰我。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我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又和我爸在一起了。算算玥玥的年纪，他们俩至少在一起有四年了，说不定更久……”
季杨杨心疼地看着她。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在隐忍。平时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总是会找她寻求安慰，却没人发现原来她的心里藏着这么大的痛苦。
“我觉得我好对不起我妈。我想告诉她今天的事，可是我又怕说出来之后，我们家就这么散了。”
“不，不是这样的。是你爸对不起你妈，是他辜负了你妈妈，也辜负了你。不管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再次出轨，还跟人生了孩子，这事他都已经做了。所以之后无论你爸妈之间的关系怎样发展，都不是你的责任，你明白吗？”
柳瑜的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季杨杨的手背上，灼得他的心也跟着抽疼。
他伸手一点一点地擦掉她的眼泪：“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柳瑜，你爸确实是个人渣，可无论他做了什么事，都与你无关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最可爱的女孩子。你不该把你爸爸的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