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万匀礼的猜测，荀西丛脸色未变，但万匀礼一看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惊得目瞪口呆。
    荀西丛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碍眼，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很正常吗？我高中有段时间天天循环她的电影，没做过梦才奇怪吧？”
    万匀礼张着嘴阿巴阿巴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好的影迷呢？”
    荀西丛脸上一热，“路人看我的电视剧，不也会在弹幕里喊老公吗？”
    他的青春期处于一种封闭焦虑的状态，经常通过文学和电影来麻痹自己，《雪雀》和计绯饰演的角色小镜就是在那个时期进入他的视线，荀西丛反复刷着这部电影，甚至为那强烈的共鸣而悄悄落泪。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到小镜在白色的雪地上起舞，红裙如火，烧到了梦的尽头；他梦到自己成为小镜，在破裂的家庭里苟延残喘；他也梦到自己陪伴小镜，帮她向那对父母发出声嘶力竭的控诉；他还梦过自己带着小镜远走高飞，去到阳光明媚的地方，在春花明月下翩然而舞。
    更别提计绯还有很多代表性的角色，年龄也跟荀西丛相仿，在五花八门的梦境里，出现过那么几次旖旎的、符合荷尔蒙萌动的场景，实在是没什么出奇的……
    进入娱乐圈之后，荀西丛坚持只当影迷不粉演员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担心接触真人就会毁掉心中的白月光，他也刻意不在计绯面前提《雪雀》，区分开真人和演员，不然就太尴尬了。
    好在计绯本人跟角色差距很大，荀西丛在她面前时常有种自己是晚辈的错觉，他都快把年少时的躁动梦境给忘掉了，没想到刚才他卡了个戏而已，计绯就用一句话勾起了他暗藏的所有窘迫。
    万匀礼面色古怪，“所以，你在梦里见偶像，结果现实里真见到了偶像，你觉得特别对不起人家？”
    “也不是……”
    “觉得丢脸？”
    荀西丛想了想，“不准确，但有点这个意思。”
    “你都认识人家计老师多久了，现在才发现不好意思？”万匀礼无语了，“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荀西丛：“……之前没想那么多。”
    他录《讨论课》的时候被老前辈指桑骂槐说是流量花瓶，中途接到母亲许佩棠的电话，要求他关掉个人工作室退出娱乐圈，荀西丛心情压抑暴躁，脑子一抽就在计绯面前暴露了自己糟糕的一面，后来都在忙着在她面前对自己的形象修修补补，哪里还有空想起年少那点小心思？
    原来是偶像，现在是老师，还是两档综艺一部电影的合作伙伴，相处的时候突然回忆起自己青春期天天对着人家发花痴……万匀礼想象了一下也觉得有点社死，十分理解荀西丛以前为什么不爱在旁人面前提计绯了。
    “不要声张就好，年少轻狂爱做梦也是人之常情，”万匀礼叮嘱道，“你记得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别想着用开玩笑的方式来试探人家介不介意，这样太冒犯了。”
    荀西丛扶额，“我知道，但就是……”
    没想起还好，一想起来就……唔，越想越觉得无颜面对计绯本人了。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万匀礼探究性地看着他，“除非你真的心里有鬼……”
    荀西丛皱眉，“别瞎猜，要是有什么想法，我还会这么尴尬？”
    角色是角色，真人是真人，他一开始就告诫过自己的，更何况那都是计绯十几年前饰演的角色了。
    万匀礼讪讪然，“你有分寸就行……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想减少和计老师的合作？”
    “没必要，当然是顺其自然了，”荀西丛奇怪地看他一眼，“跟你吐个槽而已，说出来就没那么尴尬了。”
    万匀礼：“……”
    行吧，他千里迢迢跑过来，最大的价值就是当个树洞。
    今晚的夜戏比较简单，没到晚上九点就收工了，剧组食堂备好夜宵，计绯跑过去喝碗热汤，在人群里见到了万匀礼。
    “万先生过来视察工作啊？”计绯开了句玩笑。
    万匀礼笑眯眯地凑过来，“对啊，来看看西丛有没有给剧组添麻烦。”
    “放心，他状态特别好，元导夸了他好几次，”计绯替荀西丛说了几句好话，“西丛自己也挺拼的，昨天淋雨拍戏都拍到发烧了。”
    “拍戏哪有不努力的？”万匀礼是个目光长远的经纪人，不会拿小病小痛来炒作，“计老师你觉得他哪方面还有待加强？我怕你不好意思当面跟他说，咱们私下聊聊，回头我跟他商量。”
    计绯一下子还真的想不到能说什么，“演员的立足之本是演技和态度，剩下的就看个人了。”
    “那是肯定的……”万匀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计绯，没在她身上看出任何不自在，想来荀西丛的心思应该没暴露……
    “万先生？”计绯见他说到一半就走了神，便喊了他一声。
    “咳，”万匀礼反应过来，“对了，计老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计绯坐直，“你说。”
    万匀礼斟酌着道：“你不是签了一期《人间小暖》的飞行嘉宾吗？等你拍完这部戏，综艺的宣传也要开始了，我们跟节目组商量过了，想提前给你和西丛炒个友情线做预热……”
    计绯愣了愣，“你跟欣姐聊过吗？我不管这些的。”
    “我来的路上和她电话沟通过，她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万匀礼解释道，“胡女士的意思是旋天传媒很少做这样的营销，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就让我先问问你的想法。”
    计绯看了看自己没有动静的手机，心下了然。
    胡欣向来以计绯的演技为傲，不太乐意做这种营销，可是《人间小暖》加荀西丛的热度太难得，不趁机吸点人气的话总感觉有些浪费。
    胡欣拿不定主意，把这个问题抛给计绯，也是在观望她和荀西丛的交情发展得怎么样，万一脾气不合的话也没必要炒，计绯就不是愿意在镜头前演好朋友一生一起走的性格。
    “我只是飞行嘉宾，需要做这么多准备吗？”计绯不理解，就干脆直接问了。
    万匀礼提醒道：“不单是一档综艺，你们现在还在合作拍戏，正好可以一步步铺垫下去。”
    计绯颔首表示听懂了。
    “我跟你实话实说，西丛接了元导的戏，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流量毁剧本’的恶评，如果和你这样的演技咖绑定，他说不定还能攒点路人缘，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有利的，”万匀礼看着她，“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我相信，西丛也是真心当你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