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宠辱不惊，弹完这支曲对她来说身体还是有些发虚，她微微躬身施礼道：“臣妾以此曲，愿陛下龙体安康，国运昌盛。”
“好！当赏！”
皇帝肉眼可见得心情舒畅许多。
他让苏培盛侍奉端妃入座，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见华妃表情不对，亦有心情安抚得拍了拍，低声劝导。
“当年之事，朕知晓你受了委屈，但这么多年了，端妃也算赎罪。”
听到皇上替端妃说好话，华妃想起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心里一阵绞痛。
可她也明白，当年那事的确怪不得端妃。
是她执意要出府骑马，回来是小腹剧痛，而府医都去了端妃院子。
来回折腾后，孩子没保住。
她是迁怒齐月宾，连带当时还是四爷的皇上也跟着迁怒了对方。
这么多年但凡是端妃所需要的汤药也好物件也罢。
都被华妃强硬压着，不许供应。
硬生生让端妃的体弱拖成了久病。
台下亦是好评如潮。
皇后看向皇上，“自从姐姐去后，臣妾再没能听到过这样好的曲，难为端妃身子骨这样弱还能弹奏出《塞上曲》的铮铮铁骨与杀伐之气。”
“是啊，不愧是纯元亲自教导的，到底非常人所及。”
两人打着暗语。
似是在说琵琶，实则在指这些嫔妃。
华妃听不懂，她比端妃进府晚，从不觉得纯元一个早亡之人能对她有什么影响。
但现在看到端妃凭借个曲子，就能让皇上另眼相看。
她不由攥紧了手。
同样攥紧手的，还有台下的富察·依娴。
倒不是气的，是痒的。
听了这么久曲子，她一点没听进去，全程都在烦躁得挠手臂。
怎么回事，这么痒！
荷雨担忧得看了眼，这衣裳她昨日亲自检查过，不会有问题的。
她还在担心。
腰侧就被狠狠拧了一把。
“小，小主！”
“扶我出去转转。”
富察·依娴忍了快十分钟的瘙痒，终于等到端妃落座，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是。”
荷雨战战兢兢扶富察贵人起身，贵人已经两个多月了，过了月底，胎就稳固很多，便无需这样谨慎小心。
这时，前来上甜羹的奴才正好过来。
双方撞到一起，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小太监弓着腰端汤，恰巧撞到了富察贵人的肚子。
兵荒马乱就在瞬间。
富察·依娴感觉脑子嗡一下晕眩起来，软软倒下了。
荷雨大喊，“贵人！贵人你怎么了！”
见周围都围过来，她情急之下道。
“快！快传太医！贵人怀有身孕！”
在这句话喊出来的瞬间，皇后和华妃同时盯过去。
甄嬛趁乱给了流珠一个眼色，流珠默默抽身而退，打掩护调走了刻意问路，耽误走在后面的小太监上菜的小允子。
淳儿刚被吸引注意力。
小厦子已经默默护到了身前，以防有人趁乱波及到禧嫔。
宴会提前结束。
太医很快赶过来，替富察贵人诊脉。
“皇上放心，臣妾方才问清楚了，那小太监是碰到了富察贵人，所幸及时止步，虽摔了碗盏动静大些，不过并未危及到富察贵人。”华妃今日被众星捧月，也不在乎分寸，直接抢了皇后的活。
她柔声安抚皇上，冷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富察氏，嫉妒呼之欲出。
“富察贵人身怀六甲，便是被轻轻碰一下都是极具危险，岂能听那太监一面之词。”皇后目露担忧，“富察贵人这胎瞧着不像满了三月，正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何况受了这么大惊吓。”
“也是，华妃妹妹毕竟不曾怀过孩子，对这些认知并不熟悉。”
论一句话，让华妃破防。
“本宫是没怀过，但到底也养过几日曹贵人嘀嗒温宜公主，这点倒是跟皇后略有相似。”
涉及到早夭的弘晖，皇后目光冷了下来。
皇帝同样没了表情，“华妃，注意分寸。”
被激怒的华妃忘了皇上还在。
此刻被警醒，顿时白了小脸，她像是在主人面前做错事的布偶猫，收起来高傲。
“臣妾失言…”
“去看看富察贵人怎么样了。”
皇帝大步进屋，太医们已经在商讨了。
章太医见到皇上，立刻道，“回皇上，贵人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稍稍受惊，孕期情绪波动较大，这才陷入昏迷，不多时便能醒来”
“有几个月了。”
“贵人已有两月余的身孕。”
正说着，富察·依娴悠悠转醒。
睁眼便对上周围的视线。
甄嬛时刻关注她，温太医配出来的痒痒粉连带着潜伏期的时效，看个人体质也不过一到两个时辰，瘙痒只在最后两柱香里持续。
让富察贵人晕倒是她没想到的。
而始作俑者禧嫔，则已经一副柔弱不能自理，跟端妃一样在皇帝的安排下先行回宫了。
“妹妹看着尚小。”
“已经十五岁及笄啦！端妃姐姐的琵琶弹得真好，我就只会吃吃喝喝。”
小姑娘瘦了很多，平时杜沁姑姑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也架不住受一次伤消耗得多。
但笑起来依旧活力满满，像是永远不知愁滋味似的。
端妃看在眼里，视线忍不住被淳儿吸引。
看她说话时的小表情，看她走着走着不自主的转圈蹦跳，看她对视时盛满星辰亮闪闪的眼眸。
就连她腰间的玉佩流苏飘动起来，都充满元气可爱。
“就这样说好啦！下回我定然会去姐姐那做客的！姐姐不许嫌我！”
淳儿背手靠近，张扬娇憨的笑容在端妃眼前放大。
她一直知道禧嫔在宫中像个小花蝴蝶似的，哪里都能去串门。
之前的种种猜测在这一刻逐一瓦解。
现在可算明白，是怎么串门的。
哪里是心机深沉，分明是被保护的太好，毫无戒心。
“好，妹妹不嫌弃，我定扫榻相迎。”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吉祥看着端妃还保持愉悦的嘴角。
原本心里的难过也淡了下去。
回到宫里，吉祥忙活着熬药，可是看着受热翻滚起来的汤药，眼泪不争气得往下掉。
回到端妃身边时，双眼还红着。
“怎么了？”
“奴婢无事。”
“说说吧，前几天就垮着脸了。”端妃无奈，接过药小口小口喝起来。
“娘娘…”吉祥瘪着嘴，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再次啪嗒啪嗒得落。
“皇后这般待您，您就一点不生气吗？”
“娘娘是大家闺秀，这样被算计着上赶着登台表演，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