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上一次纪舒灿在他面前崩溃大哭，周云霄还真的有点吃惊呢。
可见陈川对于她的重要性。
所以他没说，翁法官最得意，最喜欢的学生，其实不是他。而是陈川。
他没说，但纪舒灿知道。
“其实要不是陈川结了婚，我觉得他跟你最配了，可惜，这小子不声不响就结了婚，听说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臭小子，也不知道来看看老师！”
翁法官还跟纪舒灿抱怨道。
她听了，心如刀绞。
最……配吗？可惜吗？
人生哪有配与不配，不过喜不喜欢而已。
以前纪舒灿不肯承认，现在她承认了。再给她一百年，陈川也不会爱上她。
她认输。
周云霄看她神情失落，还以为她在为案情烦恼，柔声安慰道：“你也不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若是什么事情都要考虑网民的意见，那真是什么都不必做了。”
键盘侠最擅长什么？
说就天下无敌，做就缩头缩尾，都是些在现实生活中郁郁不得志的人，在网络上对人挑三拣四，横加指责。
“谢谢你，我没关系的。”纪舒灿对他摇了摇文件夹：“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再次感谢。”
周云霄笑得如沐春风：“你要真的有心谢谢我，等这案子了了，请我吃顿饭就是。”
话说的，也很体贴。
“没问题。我们院里食堂，随便点，我买单。”
“你们这些法务工作者啊，规矩真重。”周云霄无奈地摇头。
他的那些前女友们也是这样，交往时，送点什么礼物，都有什么几项规定啊，不能多于多少钱之类的……
要注意纪律，尤其他们工作还有关联。
规矩多如牛毛，而且说话非常注意。
最开始交往时，新鲜感挺足的，到后面就……
所以，这边前女友有点多，主要出入得频率高，然后这里美女是真不少。
纪舒灿点点头：“严以律己，是应该做的。”
律己甚严，待人却未必宽，所以都说他们这里的人，很难搞。
周云霄叹息地摇头：“舒灿，你从小到大，怎么都这样地……一本正经？”
她奇怪地侧侧头：“正经不好吗？”
她的父母在家就是这样，比如她从来没见过父母穿睡衣的模样，他们除了睡觉时会换上睡衣，别的任何时候，只要离开床，都是着装得体。
说做这个工作，就得时刻要求自己，不能因为在私底下就放纵自己。
所以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有试过骂脏话吗？”
她无语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骂脏话？”
好好说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骂？
“你就没碰到那种特别不可理喻的犯，然后想骂娘的那种？”
“骂人带亲戚，很不礼貌。”
周云霄：……
“纪大法官，都骂人了，还管礼不礼貌？”
“哦，我不喜欢骂人，我喜欢讲道理。”
“那不讲道理的人呢？”
“判他死刑。”
周云霄脸色一僵，忘了这位女法官，她还真判过……
纪舒灿突然一笑：“开玩笑的，你不是说我没幽默感吗？”
“姐，这种幽默感，不要也罢。”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纪舒灿扬扬手里的文件：“谢谢你的资料。”
周云霄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纪舒灿转身走了。
身姿挺拔，气质无双。
难怪法院里的人，都称她为最高冷的存在，他的前女友们私下开玩笑，都说怀疑纪法官，连睡觉都直挺挺，一个姿势从晚上到天明。
没有感情，眼中只有工作，没有情趣。
周云霄看着她背影，笑着摇摇头，他见过她失态的模样，而且不止一次，讲真，挺可爱的。
他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跟她背道而驰。
*
八月底，财宝已经满半岁了。
她现在胃口好到不行，最近去体检时，医生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夸财宝身体好，长的好，发育好。
各种吹捧，明显是被财宝迷的不轻。
还有一堆小护士围着财宝，全都是财宝的小迷妹。
财宝这个渣女，十分信奉雨露均沾的原则，那飞吻送的，谁谁都没拉，除了……给她打疫苗的小护士。
小姑娘可伤心了。
但财宝记仇，没办法。
每次打疫苗都是一场哭，尤其财宝记性好，一转进安馨医院那条路，她就开始在安全座椅里扭起来。
闹着不肯安生。
财宝打疫苗的日子，陆峻记得比沈溪还清楚。
只要他有空，他必然会全程陪同。
之前还嫌弃打针的小姑娘技术不行，把财宝打哭，肯定是手重等等，于是干脆自己撩袖子亲自上阵。
结果——打完财宝嚎的医院屋顶都快嚎飞了，打死都不要他碰，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从那以后，他就站得连针远远的，开始扮演指责的角色。
“哟，我们宝宝这么可爱，怎么给她打针。”
“太过分了！”
“怎么打的下手的？”
所有人全都无语地看着他，要不要脸？为了讨好孩子，脸呢？
陆峻不为所动，该干嘛干嘛。
沈溪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能成为陈川他们的朋友，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也很狗。
难怪范立珂给他取名指陆为狗，都是有缘由的。
今天财宝打疫苗也是，那家伙哭的，在陈川怀里翻天一样，她力气又大，挣扎得厉害，陈川都快按不住她。
每次都要沈溪出手，一把掐住她，然后小财宝就委委屈屈，哭哭啼啼被戳上一针。
沈溪自己手没空，就要求陆峻一定要录视频，她特别喜欢看财宝打针的视频。
从以前的懵懂到现在激烈反抗，她觉得都很有趣，打算录下来，等将来财宝长大了自己看，问她羞不羞。
陆峻看着财宝那藕节般肥嫩的小胳膊被扎，心疼地手都抖了。
财宝被爸爸妈妈按住一动不能动，哭得撕心裂肺。
每当这个时候，沈溪就有点后悔，他们给财宝吃太好，这哭声震天，耳朵都快被她给震聋。
疫苗都打得快，等陈川抱起财宝，她就伏在爸爸肩上呜呜呜，还伸个手给沈溪看，示意宝宝这里痛。
可会撒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