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魔都的夜场娱乐在九十年代非常繁荣，尤其“不夜城”最为出名，原来冯宝宝带着柳达安，都是出入非常高档的场所，但是这一次，竟然在一家路边摊，都不是高档点的大排档。
    地方偏又差。
    “就带我来这种地方？”
    柳达安厌恶地瞪着冯宝宝，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这不是没钱了嘛，都被你扣着，所以才来这种地方。”
    冯宝宝淡淡一句，率先坐在椅子上。
    “啧，什么屁股，我可告诉你，别跟我来哭穷这一趟，没用！赶紧给我换地方！”
    柳达安不满大吼，眉头紧紧皱着。
    “菜都点上了，就凑合吃吧，今主要谈事。”冯宝宝不为所动，咧嘴笑了笑。
    这时有一姑娘端着烧烤餐盘，小心翼翼地走来了。
    “脏里吧唧的，你给我擦干净！”
    突然，柳达安一把抓住服务员的胳膊，险些让姑娘端的餐盘掉在地上，他指着椅子，以命令的口吻高喝。
    “你干什么呀。”
    姑娘被吓到了，怯生生地哀求，但还是先把餐盘放在小桌上。
    “让你把凳子给我擦干净，能听得懂人话吗？知道我这条西裤多少钱？把你卖了都换不得这钱，这可是在米国奢侈品里买的。”
    柳达安更加用力地拉拽女服务员，姑娘害怕地哭出了声，想要挣脱逃离。
    “呜呜呜......干什么呀......”
    “行了，你还谈不谈事了！？”冯宝宝险些没克制住，一把将柳达安给甩开。
    “擦！擦干净！”
    柳达安还指着女服务员高吼。
    “不好意思，没事的，你走吧。”冯宝宝拿出张一百的，塞到姑娘口袋里，推着人离去。
    “冯宝宝，你什么意思？那只是一个华夏的服务员，就应该给我擦凳子。”
    柳达安像是一只狂吠的狗，完全停不下来。
    “坐吧！”
    冯宝宝没多搭理他。
    柳达安咬牙切齿，愤愤坐在那把小凳上，心说你给老子来这套，一会肯定要多扣你钱。
    “说吧，给我分多少钱。”
    柳达安喘着粗气道。
    “分钱？呵呵......”冯宝宝满脸戾气，随之又重重坐回小凳上，“不要分了，钱都给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达安不解道，他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租赁拖着好几个月不给，我有权利拒绝与家福福的合作，明天就给我把地方腾出来，把里面的东西都搬空！”
    冯宝宝紧咬着后槽牙，直视着柳达安。
    “啊？”
    柳达安张大嘴巴，人顿时懵了。
    “不是喜欢拖你爹的租赁费，老子不要了，明天给爹把东西搬空！”
    冯宝宝大声重复，他的双腿开始快速抖动，变得无比亢奋。
    “姓冯的，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柳达安气愤地指着冯宝宝。
    “把手给爹放下去！”
    冯宝宝拿起桌上的餐盘，照着柳达安的面门狠狠砸过去。
    “啊嗷......”
    柳达安捂着脸坐在地上鬼哭狼嚎，周围吃饭的人立马全都跑开了。
    像当街斗殴这种事，在九十年代很常见。
    “明天一早老子就去找斯蒂芬，你提早把话跟他说清楚，给爹把地方腾空！”
    冯宝宝指着柳达安怒斥。
    随即，冯宝宝转身准备走人，诶，结果，柳达安像一条狗一样，扑过去抱住他的一条腿。
    “小冯，你你你......你先别走，租赁费我一分不动的退给你，万事都好商量，咱们坐下聊，坐下聊。”
    柳达安声音都在发颤，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席卷全身，一旦冯宝宝把吃拿卡要的事告到斯蒂夫那边，他的职务将不保，丢工作就等于丢绿卡啊。
    “谈？”
    冯宝宝甩开膀子，一巴掌打在柳达安的脸上，“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你给老子躲是吧？把头给爹抬起来，让老子打你几个巴掌，不然这事没得谈！”
    冯宝宝暴戾高吼。
    “哎呀......宝宝，我们之间的交情至于这样吗？”柳达安委屈巴巴地抬起头，开始说软话。
    “走狗！”
    冯宝宝一巴掌招呼过去，另一手揪住柳达安的头发，边打边骂。
    “什么！你妈的！狗比玩意！”
    “走狗！”
    “忘了谁生的你！”
    “狗玩意！”
    “你妈的......”
    冯宝宝一下比一下用力，柳达安脸色痛苦，哀嚎声不断，嘴角流出鲜血，一侧脸肿胀起来。
    这时薛鹏鹏、郝一豆在一旁守着，一旦柳达安动粗，立马就围过去，要以德服人，可谁也没想到，这条走狗竟然这么怂，几句话就给唬住了。
    像柳达安这种人性，不如他厉害的，落他手里就往死欺负，可要是硬茬，能怂得尿裤子。
    冯宝宝实在打累了，一脚把柳达安瞪踹得躺在地上。
    “啊呜......宝宝呀，别打我了，快死人了......呜呜呜......”柳达安又哀嚎着站起。
    “不去斯蒂芬那里揭发你也可以，但你得给爹跪下，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冯宝宝指着柳达安的鼻子警告。
    “宝宝，我们之间感情这么深，没必要这样，咱们都是朋友。”
    柳达安伸手拉住冯宝宝的胳膊，这人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无比懦弱。
    这时围观的人不少，之前受了欺负的女服务员也在，本来自尊很受侮辱，但在这时，她有说不上来的舒畅。
    “跪不跪！”
    冯宝宝甩开柳达安的手，指着地下。
    “我跪......我跪还不行......”
    柳达安长长吁气，竟然直接扑通跪了下去，还用力磕了三个。
    这立马引起周遭一片群嘲，骂柳达安没有尊严，好歹是个男人。
    可当这人去米国当狗，还反过来欺压同胞的那一刻，尊严早就丢了。
    “这总行了吧。”
    柳达安站起来问，关键这人还赔着笑脸，一副贱样。
    “嘿嘿嘿，没用，爹还是要去揭发你，那笔钱你就好好留着！”
    冯宝宝贱兮兮的一句，扭头就要走。
    “你他妈的玩我啊！”
    柳达安急了，冲过去抓好冯宝宝的领口，然而下一刻，冲出去一群人，对着走狗就是拳打脚踢。
    一眨眼的功夫，柳达安就平躺在地上，喉咙处不断发出哀嚎。
    “啊呀......啊呀呀......”
    “明天在斯蒂芬的办公室里等老子！”
    冯宝宝丢下狠话，而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别走啊......不要去啊......我错了啊......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
    柳达安不顾疼痛，颤颤巍巍地站起，朝着冯宝宝离开的方向走去，在当街嚎啕大哭。
    “这人尿裤子了！”
    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对着柳达安发出耻笑。
    可柳达安还是往前挪着步子，想要追上冯宝宝，他不是不敢了，而是舍得不那张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