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所在的船目前处于官船四面保护中,吸取教训嘛,顾不上礼不礼了,林威所在的属官船搭个舢板可以顺利过来,其他官船则稍微有点远。
宛平侯哪有重伤的样子,皇后更没有,船上此刻只有两个女官,正在指导云霄穿戴礼服模仿张嫣,后者则坐锦榻中一脸嬉笑。
大明皇后参加礼仪大典,穿凤袍戴凤冠,两耳之间戴一个金色丝质面巾,根本不会以面示人,外人能看到两眼就不错了,连额头都看不到。
云霄与张嫣个头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两眼都是标准杏仁卧蚕,论气派,云霄可能还高出张嫣一点,模仿起来完全没有痕迹,何况除了张嫣身边女官,没人认识皇后,连黄立极都不熟。
林威进门微微摆手,两名女官立刻带云霄到底层回避,云霄离开前还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三人走后,林威到锦榻边拿起一杯茶水饮尽,对榻上斜躺的张嫣微微一笑,食指勾住下巴一个深吻,然后坐到榻中。
张嫣顺势倒在怀中,两人都笑呵呵看着九千岁。
魏忠贤接下来的表情之丰富,让林威大开眼界。
他先是猛地一颤,像被吓到了,眼睛惊恐睁大,嘴巴大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仿佛无法控制。
接着下意识佝偻,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手臂上的青筋也因紧张而凸起。
面部肌肉紧绷,嘴唇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浮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上滑落。呼吸急促,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过一会,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逃避着什么,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若云梦此刻在这里,她就会注意到林威,又恢复了当初的那种极致的冷血神情。
当然,这次还有点不一样,林威一边淡淡瞧他,一边把手伸入怀中人的衣襟,比皇帝还像皇帝。
看他半天没有回神,林威再次附身亲吻一下,换了一个玩世不恭的表情,淡淡开口,
“我猜九千岁突然南下,是害怕皇后怀孕,美人身体如何,林某日夜欣赏,能不比你们清楚嘛。
我再猜,九千岁一定知道刺客是奔着我而来,一般的刺杀对林某无用,他们用火炮很正常,是吗?”
魏忠贤嘴唇哆嗦了两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站都站不住了,扶着桌沿瘫坐在地板。
林威也不逗他了,没必要,拍拍美人翘臀示意她起来,坐到榻边再次说道,“太祖泥腿子坐天下,天然对士大夫充满警惕,设立亲军监察官场,把警惕完全传承在皇权中。
但经过三代博弈,后世皇帝已不得不接受士大夫主导朝政,随着时间逐渐推移到如今,历代皇帝与士大夫有了一个默契的权力游戏。
林某现在总算明白他们为何急不可耐的弑君,二百多年的朱明国祚,造成一个特殊现象,忠臣、奸臣,能臣、佞臣,这种纯粹的人全部没有好下场,该忠的时候忠、该奸的时候奸,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去。
我以为他们至少会等朝事稳定下来才会开始下一阶段,没想到这才几天,他们再次提醒林某是只刍狗。
是他们逼我的,我从来不怕这种生死游戏,本给他们留了三年时间,现在林某改主意了,天下皆该死之人,留着无用。
魏公公,外面那些人里面肯定有刺客主谋,他们急不可耐想知道刺杀成果,您猜猜是谁?”
魏忠贤怔怔听完,眼珠子总算有了点生机,扶着桌腿站起来,伸手哆嗦指着皇后,“侯…侯爷为何不顺势杀了皇后?”
林威朝张嫣摇摇手指,让她安静,嗤笑一声,“林某为何要杀皇后?”
魏忠贤歪头想想,好似想到什么恐惧的事,腿一软扑通栽倒,牙齿咯咯响,“侯爷想血脉窃国?”
血脉窃国?什么破玩意?
林威被他搞得一愣,扭头看看张嫣,再看看哆嗦的九千岁也盯着张嫣,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狸猫换太子之事。
起身迈步把魏忠贤拽起来按到椅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某种程度上说,刺杀我是向朱明皇帝效忠,陛下从来没有选择错,反应很快,所以魏公公现在也得去看着我杀藩王,你没得选择,或者彻底与我一道,或者被别人玩死。”
魏忠贤哆哆嗦嗦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了一杯,又哆嗦喝下去,好半天才回神,摸摸自己的脖子,用尽力气沙哑说了一句,“侯爷,行不通啊,太拙劣了,不可能把孩子换掉。”
扑哧~
身边的张嫣看魏忠贤这样子,早就忍不住了,“魏忠贤,本宫没有怀孕,看把你吓得,本宫就算生子也没兴趣让他去偷皇位,老娘更清楚,御座就是一个监牢。”
这件事大概是魏忠贤的人性疙瘩,闻言顿时放松下来,呼呼喘气两声,突然又看向林威,“侯爷为何不杀皇后?换具尸体很简单,为何还让别人冒充?”
林威摸着下巴阴恻恻一笑,“因为好玩呐,皇后身死太啰嗦,别人也难找对付我的把柄,做人要厚道,把死穴给人家亮出来才有诚意。”
魏忠贤很难理解他的心情,他不是‘男人’也就不想了,歪头又问道,“除了孙承宗,咱家想不到外面还有谁刺杀侯爷,为什么呢?”
“哈哈,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左光斗给林某找的朋友,本来合作挺好,但他的学生在塞外筑城屯田,孙承宗突然掌握林某真正的实力,他害怕了,害怕自己将来变成一个附庸,更害怕士大夫将来像左光斗一样,成为武勋的附庸,这样的世界与他心中的天下不符,与圣人大道不符。”
“孙承宗不可能有刺杀的实力,侯爷知晓他的同党是谁?”
“满朝贵人,其实动手的人并不想真的杀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