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艳阳高照。
林威身穿单衫在山顶环视一圈,内心大骂一声卧槽。
老子被人无视了?
东虏躺平认命了?
大军向北进入平原,是不是可以奔马顺利进入辽西?
林威甩甩头,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拉风行为,就算能到辽西,平原毫无优势可言,大概率会把火器兵折损完。
思索片刻,缓缓看向南边…
天下没有孤立的战事,也不知道皇太极十根手指能按住几个跳蚤。
山坡上全是吃饱打嗝晒太阳的士兵,一个个懒洋洋的休息,毫无身处敌境的紧张,林威看他们一眼,无声笑笑回到帐篷。
他在南边的山上,此刻关城北五里,这一片相对高的山峰,杨镐和范文程各拿着一个望远镜,转了一圈又一圈,快把眼瞅瞎了。
这玩意又不是生命探测仪,除非大规模军队,三五个斥候累死也看不到。眼看快到午时,两人放弃这无意义的行为,确定皇太极不会在此处围剿明军,现在是守株待兔时间?
天空中四只大鸟在盘旋,证明苇子关处于严密监视中,好在这地方哪里都能去,路宽路窄而已。
两人回到关城,猛然发现人少了很多,秦祚明对两人皱眉道,“杨先生,范大人,查探消息是斥候的事,东面的代善跨过鸦鹘关追过来了,但他们失去了马,行动很谨慎,我们现在很分散,两位应该时间好好休息,大军可不会等你们。”
两人连连点头,然后又爬到南山求见,结果亲卫说宛平侯吃完午饭和夫人休息了,没大事别打扰。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看来又要跑路了,休息,休息…
苇子关东面十里,代善和李永芳看着山谷中疲惫休息的士兵一脸阴郁。
就算五千火器兵全到,就算骑军全部放弃战马追上来,无法依靠地利四面锁死,大军始终是一群跟屁虫,好在皇太极明白实际情况,没让他们靠近送死。
两人能看到苇子关方向盘旋的大鸟,海东青盘旋范围很大,也就是说,明军很分散,无聊到极致的追击战。
啪~啪啪~
山中偶尔响起一两声火铳,大军不时进入对方斥候射程,于是干脆放弃前进原地休息。
明军为何停下?在耍什么诡计,他们用了一天也没想明白。
两人在山顶待到夕阳下山,代善眼神不错,指着海东青突然道,
“他们撤退了!”
李永芳站起来眯眼看四只鸟转向偏南方向,沉声说道,“他们果然去往碱场堡,守堡士兵应该让开路让他们过去,这时候的明军士气高涨,避其锋芒,用距离拖累他们再动手不迟。”
“额驸别忘了,他们是骑军。”
“哈哈,大贝勒无需着急,林威挣脱我们在赫图阿拉的小圈子,却跳进了大汗的天罗地网。”
代善扭头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略带嘲讽,但也没说出来,吩咐士兵们沿着山脊追击,不得靠近明军。
代善越来越摸不着林威是什么性格了,杀了两位弟弟,却对姐姐、外甥和儿子放手。
赫图阿拉收复的时候,他的儿子萨哈廉被捆在大衙门,好像林威对他并没有多大兴趣。
昨天还认为林威是受明朝‘皇子’身份的影响,结果昨晚听说多尔衮和豪格也被放了,宛平侯毫不在乎大金‘藩王’和‘太子’,彻底让他糊涂了。
昏暗的天色中,山路哒哒哒跑来一队几十人的骑军,代善长出一口气,清河堡的骑军来了。
多尔衮和豪格吭哧吭哧爬山到代善身边,两人非常兴奋。
“二哥,林威受了重伤,明军跑了。”
代善还没消化这个惊喜,豪格喘气点点头,“没错,我和叔父就在南边的山顶,距离山路不到两里,眼睁睁看着明军抬林威南去,他连马都骑不成,才趁夜而行。”
旁边李永芳大喜,“好,禀告大汗没有?”
多尔衮点点头,“明军大概会分成两部,前锋会火速奔袭,后面的人只能抬着林威前进。”
代善捋捋胡须不太相信,“林威什么时候重伤?从赫图阿拉离开的时候无比勇猛。”
多尔衮笑了,“弟弟昨天晚上在苇子关,林威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明军的命令都来自山上,我们也怀疑他诈伤,回到苇子关后到山后查探,原来林威没有到关城住宿,一直在山顶搭帐篷,且帐篷十几步外有埋下的一条裤子,整条腿鲜血淋漓,应该是胯部或腰部重伤,大概就是进攻苇子关受的伤。”
代善拍拍多尔衮肩膀,“好,胆大心细,追击的任务就交给十四弟和豪格,给你们三千弓箭手,切记谨慎谨慎再谨慎,这几天老子头都被他搞大了,跟在你们身后助威。”
“谢二哥,小弟一定杀了这个狂妄的家伙,给他一副上好的棺材,以感谢他不杀之辱。”
代善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招手叫过身后的两红旗游击,让他们听多尔衮和豪格的指挥。
苇子关南边的山路中,林威骑在马上摇头晃脑看着空中的月亮,时间啊时间啊。
诈伤是杨镐的主意,这家伙不是毫无用处,无缘无故此地停留一日,想让皇太极打消怀疑,就得提供适当的理由。
诈伤最合理,还能提供他们连夜行军的理由。
若从地图上,自己现在应该在宽甸正北,皇太极在宽甸西北,但双方是南北平行的两条山路,二百里内没有其他路勾连,自己沿着边墙跑,他是沿着官道跑,且他距离凤凰城更近。
若自己不去宽甸与阿敏汇合,只能顺着旧关墙向凤凰城方向与马世龙汇合,这样双方很有可能在凤凰城东北方向的新安堡碰头。
苇子关没有调动三方追击,老子在新安堡给你们最后的机会,经过二百里山路,东虏能追击的兵马应该只剩下更适应山地战的真虏了吧?
嘿嘿嘿~
火器的战法,应该能让东虏彻底放弃与大明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