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林威猛得抽回刀,剧痛让大师兄疼得说不出话来,嘶牙靠在墙壁,缓缓坐到墙角。
墙上一道殷红的血迹,众人迎向林威冷冽的眼神,心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院中一时间针落可闻,关大河跌跌撞撞来到师兄弟身前,悲痛欲绝颤抖大骂,“他是你大师兄啊,是你大师兄啊!”
关承武才缓过气来,嘶牙咧嘴道,“师父,没事,只是捅破肋间皮肉。”
关大河一愣,可不是,关心则乱,老大并没有喷洒鲜血。
两人背靠背,林威右手反刀,自然会从大师兄左胸穿出,衣服一个血窟窿,但黑暗中看的不太清晰,其实更靠近胳膊,关承武左肋和胳膊被一刺一收拉破,两个血口子。
“两年来我伤过很多次,大师兄却从小都没有受过伤,好好养伤吧。”
关大河听着小徒弟淡淡的话,顿时跳脚大骂,“你疯魔了,与自己的师兄玩如此惊险招数。”
林威没有接茬,而是对远处的亲卫低吼,“来人,给关承武疗伤,把关大河、关承武、英国公父子、云梦公主全部关在此处,胆敢挣扎,火铳射断他们的腿,把其他人轰出去。”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看都不看众人。
院内之人一阵后怕,发泄一顿的林威显然更暴躁了。
亲卫给关承武扒开衣服上药,众人还没想通林威这邪火从何而来,他又返回来了。
因为某个不识趣的人没有跟上。
缓缓踱步而来的林威压迫感十足,与定西侯面对面,看得他发抖,又来到丁绍轼面前,
“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我林威想做张太岳一样的人,不仅要真正的摄政大权,还要圣旨承认的摄政身份?更要可以传承的世代大权?”
众人眼皮齐齐一瞪,丁绍轼连忙说道,“当然,没人相信宛平侯会造反当皇帝。”
“那你们想错了,皇帝必须变,中枢必须变,内阁六部、都察院、都督府必须统统改变!”
林威轻飘飘一句话,众人一个个眼瞪如牛,你…你…真的敢?
“小六,你…你不能,不能啊,你不是做皇帝的性格,身败名裂,顶多二世而亡,天下混乱,血腥遍地…”
林威没有搭理师父的自以为是,缓缓踱步到信王面前,对着面如土色的信王咧嘴一笑,
“殿下,我在朝鲜的时候,关丁杨三人给我传过一句话,他们说朝事就是朝事。这句话是对的,但在真正的国家大义、天下苍生面前,这句话的立场基础太低,要我说,应该换做国事就是国事。殿下以为如何?”
朱由检嘴唇发抖,用力抿嘴强行稳定情绪,林威已经皱眉,“为什么你每次看到我都胆小如鼠,时刻担心我杀你?”
“不…不…当然没有,姐夫…宛平侯所言极是,国事就是国事。”
“是吗?什么是国事,什么又是朝事?”
“国…国事乃不含皇家私务的政事,朝事包括皇族内廷。”
林威轻哼一声,好似懒得解释说教,手中刀鞘挽了个棍花,背负双手又走了。
留下的亲卫有二百多人,一看就有很多东江兵,他们才不会在乎你什么身份,只会执行军令。
丁绍轼、杨涟、信王、定西侯、秦翼明被推出院内,大门嘭的一关,墙壁和房顶都是轮值的守卫。
隔着一条胡同的教会院子,他们看到亲军还在搜查,丁绍轼与杨涟对视一眼,现在做什么?
秦翼明与他们不是一个圈子,对信王和几人拱手告退,飞速离开。
朱由检有点害怕,不自觉向丁绍轼靠近,后者并没有出声,而是安静等候安排。
一盏茶时间不到,林威的亲卫果然来了。
“殿下,两位大人,侯爷请诸位到东城武清侯府议事,定西侯回你的五军都督府,做自己的事就行。”
定西侯叹息一声,拱拱手率先离去。
丁杨两人马上认识到林威刚才那一刀的‘巧妙’,没有那一刀,院里的这些人会到处搅和国事,那一刀出现,宛平侯果断把清场的人也清场了。
看来林威对他们频繁插手的行为已经忍无可忍。
关承武被亲卫处理伤口后,脸色刷白,他搏斗从来没打输过,第一次感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坐到椅中连呼吸都疼得嘶牙。
房间里很安静,关大河与张维贤坐在主位,云梦与张之极在下首,几人不时看一眼闭目调息的关承武,眼神一个比一个复杂。
张维贤缓缓开口,“承武,你的妻儿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为林威做事吗?”
关承武哼哼唧唧不想说话,关大河已沉声道,“他们母子从山东回京好几天了,小云被撵到林扬身边,这几天在碧云寺监督工程,云霄在京城的外庄,小六有很多外庄,他自己从来没去过。”
张维贤眼珠一转,“碧云寺修成了什么样子?”
“小六在修建一个大城,军营、书院、校场、外庄都有,看起来是一个培养火器士兵的武学,从去年干掉骆家之后就开始了,魏忠贤掏银子,他的藩墓早没影了,小六还把整个香山圈起来,在南边修建外庄,看起来也是个风景优美的文学书院。”
“呵呵,他这建立班底的本事还真的很独特,高效又彻底,完全抛开大明科举一途。果然国事就是国事。”
关大河没有再说,只是轻哼一声,似乎不看好林威甩开天下人,准备‘讲学’传承的狂妄。
云梦突然扑哧笑了,屋内听起来非常刺耳,惹得几人纳闷看向她。
“关师啊,你献祭自己的办法没用,被四威看穿了,他并不需要我们多事,他心中的皇帝与我们以为的皇帝不一样。”
关大河眼皮一跳,冷哼一声,“谁说老夫献祭自己?公主殿下未免小人之心。”
“哈哈哈~”云梦突然放肆大笑,“关师是父皇的忠臣,本宫相信你一定会拼死阻挡四威更换皇帝,但本宫也相信,你盼着四威杀你、杀关承武、杀伍大牛、甚至杀本宫,我们都死了,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对皇族只会更无情,到那时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对吗?”
关大河眉头一皱,旁边的张维贤这时抚掌附和,“没错,若能劝阻林威,他就是圣人英雄,老关你也成全了双方的忠义。若不能劝阻,或是不可为,那就用师门的血助林威登天,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才能化家为国传承下去,不瞒你说,老夫也这么想过,可惜不够格。”
关老头只是哼一声,显然两人都明白他的心思,他早就求死,阻止林威与皇帝彻底反目,就是在给双方留退路。
既避免出现林威退无可退的情况,也避免出现皇帝不得不死的情况,若退路不成立,那就献祭自己。
若林威连师父都杀,那天启和皇族死定了,一个都不会留,包括皇帝的所有‘忠臣’,到时林威就会‘入魔’,黄袍披身,拥有皇帝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