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亮，方圆六百里到处是大军。
行动目标竟然出奇一致，齐齐奔向东土默特。
林威一旦出山，当然是平推模式，暂时不能让皇帝冲锋。
大宁本部兵马只有五千骑军，剩下的都是玩炮仗，佛郎机、掷弹筒、掷弹机，远中近高低搭配，火力不足恐惧症重度患者。
他们必须确定联军没有迂回到北面进攻的可能，才敢离开自己的防线，否则容易被骑兵迂回攻击侧翼放风筝。
这也是以后大明朝主力军阵，三百年后骑军依旧有用，如今就算再快，这个过程也不会直接抽走三百年。
所以东面的大军在向西，但军械后勤繁重，他们行动很缓慢，别人一天的时间，他们得三四天。
通过变换位置来防守，主打一个以防代攻。
北面的林丹汗和固始汗就猛的一匹，不愧是长腿大汗，连夜进攻速度丝毫不慢。
竟然争取回半日时间。
十万人，声势实在惊人，西边的赵率教向东开始偏向北，后半夜就偏向南了。
用不着斥候，听声音也能听出来，声势浩大的马群在南下。
太阳从东方升起，赵率教终于看清了那一道烟尘，遮天蔽日无法判断他们分没分兵，只能继续斜着向烟尘前端怼过去。
嘎~
察哈尔突然刹车了，他们面前是三个淖尔小湖，赵率教一不留神从西边杀到了小湖南边。
这下可糟糕透了。
呜呜呜的号角响起，他想掉头已来不及，淖尔两侧轰隆各绕过一万人，想跑只能向南。
那…完全没有意义。
赵率教快速扫两眼东西前出的骑军，确定西边是瓦剌，暗叫一声侥幸，直接骑马迎了上去。
瓦剌士兵举着弯刀，张弓搭箭，嘶牙咧嘴看着冒失鬼一样出现的一千明军，想一雪前耻。
结果两箭之地，他们齐齐下马，大刀回鞘，弓箭收回。
带领士兵的固始汗长子达延鄂齐尔被闪了一下，犹豫之间，中军已响起嘟嘟的急促短号声。
这是令他们俘虏对方。
轰隆声中一万人把一千人围的密不透风，赵率教已令一千人高喊，“大明使者靖边侯赵率教，奉命前来求见瓦剌盟主固始汗…”
一遍又一遍的高吼，淖尔对面的人都听到了。
陈良弼和秦翼明快速对视一眼，老头立刻低声道，“无论谁去迎接，想办法提醒赵率教，咬死不见林丹汗。”
秦翼明点点头，若是三天前他还不懂，现在懂了，林丹汗不会杀两种人，一种极致吹捧之辈，一种对他有敌意的人，带点轻蔑更好。
幼年登基，胆怯夹缝中生出来的自负和猜忌。
林丹汗果然让都录把他俩带了过去，还不等问，陈良弼就对两人道，“靖边侯赵率教，这可是一方大将，看来摄政公对陛下的速度很不满意，让赵率教来重新谈判。”
固始汗冷哼一声，“谈判？有什么可谈，手底下见真章，自然会谈。”
陈良弼暗叫一声固始汗回答巧妙，依旧笑呵呵道，“老夫与赵将军显然是不同使者，那就不得而知。”
林丹汗一指秦翼明，“固始，你跟这个将军去看看，泰宁侯老奸巨猾，不可轻信，可能明军已经从大同出关了。”
固始汗点点头，“好吧，但不能犹豫，马上休息喂马，中午奔袭卜失兔。”
他一边说，一边招呼亲卫带走秦翼明，打马从西边绕过淖尔，来到儿子围着的一群人中间。
“秦将军，你可以上前去证实。”
秦翼明立刻拱手，“大汗敞亮，秦某去去就来。”
他早就看到赵率教了，认识吗？当然，人家七年前就认识。
“赵将军，长话短说，咬死您是摄政公使者，只见固始汗，绝不见林丹汗。”
“激将法？用不着吧？”
“不，非常有必要，现在的林丹汗听到摄政公就发慌，他自己竭力掩饰而已，很可能为求心安杀人，咬死见固始汗，才是真的激将。”
“好吧，老夫知道了，其实我就是来见固始汗。”
秦翼明点点头立刻返回固始汗面前，“大汗，的确是摄政公使者。”
“做什么？”
“亲某不会问做什么，靖边侯也不会告知亲某，但他说了，摄政公令他只见大汗，不得面见草原皇帝。”
固始汗呵呵干笑一声，“激将法？明人真是处处诡计。”
“大汗此言差矣，草原皇帝是皇帝，使者不能用前线大将，这是对双方的侮辱，回避也是种礼仪。”
固始汗牙根抽搐几下，一指中军大帐，“别扯淡了，你去汇报给林丹汗，老子听听赵率教想说什么。”
秦翼明离开后，固始汗下马，示意士兵缴械，但不必捆人，让赵率教过来说话。
赵率教很配合，直接下令士兵扔掉武器，拍拍身上示意没有武器，大步来到固始汗面前。
“摄政公说固始汗胸怀万里，放眼天下，乃大蒙古难得全局大师，是战略大师，一国雄主，英雄当面，赵某有礼了。”
固始汗缓慢把他的话琢磨了一下，仰头哈哈大笑，“没错，现在我相信你是林威的使者了，说吧，我看看林威什么条件，再看看你如何回去。”
“没有条件，赵某也不回去。”
“什么意思？第二个泰宁侯？”
“当然不是，固始盟主既然是聪明人，赵某就得明说，摄政公说过，固始汗全局战略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完全不清楚明蒙双方真正的实力对比，这怨不得盟主，摄政公依旧愿意交您这个朋友，为此愿意娶瓦剌公主为妻，彩礼是永世无条件通商。”
“免了，老子怕你们把瓦剌通商通没了。”
“不，摄政公的请求没人能拒绝。”
“哦？改抢了？”
“我们不需要抢，您记住这是请求就行，马上您就会同意，听说您的部族有一部分在贺兰山，想必有不少家眷。”
固始汗顿时大怒，“混蛋，你们去杀女人。”
赵率教摇摇手，“盟主不必激动，我们不会去杀女人，且我们知道那里有很多高原公主，更不会杀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