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会合,五千五百人。
张极带着一千三百名骑军,与刘应遇相加,那就是一千五百名精锐骑军,在陕西可以横着走几个来回。
邀请张极向东退了五里,与山坳中生活的吴自勉汇合。
篝火照射下,一千多名骑军在小溪边喂马,用皮子盛水给战马喝奶吃干草料。
看得三千边军都不由得吞咽口水。
吴自勉看着‘友军’送给他们的奶球,一时间想不到张极是什么人物。
他是延绥边军总兵啊,虽然西北四镇烂成狗屎,每个镇有好几名分路镇守总兵,但他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刘应遇碾碎奶球,放水囊里摇一摇,仰头咕咕喝了几口,竟然打了个饱嗝,对歪头思考人生的吴自勉嗤笑一声。
“吴总兵,你在想镇三秦的匪号?”
“是啊,刘大人,匪号比镇三秦还狂的人很多,但张极这个名号末将实在没什么印象,刚才问过延绥仅剩的几名兄弟,他们同样从未听说。但…一千多骑军,实实在在的大匪啊。”
“哦!”刘应遇懒洋洋答了一声,不置可否。
吴自勉又看了一眼安静喂马的骑军,他们对三千边军和一千营兵连瞧一眼的兴致都没有,自然不会有防备。
此情此景,吴自勉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蹲到刘应遇身边鬼鬼祟祟道,“大人,是不是哪里的逃军?跑这里将功赎罪?”
“嗯?为何这么认为?”
“他们带来的奶球的确是鞑靼大部落才有,说明他们与鞑靼人有生意来往。张极对咱们没有敌意很正常,这一千多人都没有敌意,只能是大明朝的边军兄弟。”
“呃~吴总兵眼光犀利。”
“啊?是真的?难道是宣府逃兵?天大的喜事啊,瞌睡给咱一个枕头,咱们能杀绝流贼。”
刘应遇又喝了一口奶,扒拉扒拉身前的一堆火,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亲卫到远处取暖休息,对吴自勉低声道,
“一会你自己问问,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声名远播触手可摸,吴总兵最好不要瞎承诺,更不要瞎嚷嚷。”
吴自勉怔怔点头,此刻是他人生最聪明的时间,哪怕让这个张极做主将,他也要哄着这一千人成就大功。
两人在火堆前不停喝一口牛奶,偶尔还能喝到一丝肉沫,多久没吃饱饭了?忍不住啊。
边军和营兵也一样,不过他们也就每人一颗,不是不给,是给多了怕一下撑死,省着点吃,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等待后面的粮草。
张极不一会过来了,一个人挎刀而来,营兵和亲卫连忙起身恭迎行礼,张极朝他们点点头,大步来到两人身边。
借着火光,刘应遇还是第一次看清这张脸,虽然胡子拉碴,但脸上却没有多少风霜,而且他是短发,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标志。
张极朝他咧嘴一笑,“奶球这种东西可以应急,十来天没什么事,但顿顿喝奶吃肉松,很可能会得大病,还是夹杂吃一点粗粮好。”
刘应遇一时间接不住这话,他的知识盲区,看一眼吴自勉,后者也懵逼道,“张兄弟为何这么说?奶球肉松,大军难得绝佳粮草。”
“我没这么说过,是明国公说的。”
两人瞬间齐齐深吸一口气,然后齐齐胸膛起伏。
张极哈哈一笑,“两位似乎很紧张?”
刘应遇平复一下心情,疑惑问道,“张兄弟,你有办法赈灾陕西吗?”
“没有!”
“可听起来似乎你不缺粮。”
“我当然不缺,但赈灾了陕西,还有山西、还有河南、还有湖广、山东…没完没了,神仙都无法赈灾天下。”
“那…那怎么办?”
“很好办,让百姓去种地。”
“百姓哪来的地?”
“咦?刘兄不是说,你会分给他们吗?”
两人快速交流几句,刘应遇突然停滞,十息过后,眼神大亮,甚至比篝火还亮,握拳一挥,激动低吼,“好一个开天辟天,下官懂了。”
张极腰间有一个小铁锅,似乎是半个头盔,架到火堆上滚奶,虽然是一样的吃食,比两人可精致多了,至少不会生病。
他对刘应遇的低吼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刘应遇才平静下来,讪讪一笑,对吴自勉道,“天下耕地全在富户手中,流贼一乱,耕地就能回到百姓手里,辛苦吴总兵和张兄弟,刘某想着如何安抚流贼,分田自己想办法过冬吧。”
吴自勉懂了,朝张极拱拱手,“吴某愿听号令,绞杀匪患。”
张极老神在在看一眼两人,垫着羊皮把热腾腾的牛奶端在手里,竟然又拿出一个勺子,滋溜滋溜喝起来。
两人安静等他喝完,张极打了个饱嗝,淡淡说道,“我叫张之极,武英殿麾下,明国公表兄,家父张维贤。”
刘应遇一把拉住欲下跪的吴自勉,朝他摇摇头,示意你激动个毛。
张极无声笑笑,再次说道,“我到这里是为了王自用,流贼可以流窜,也必须流窜,但他必须跟王嘉胤一样,学会发饷指挥大军,而不是带来一群百姓做贼。
但很可惜,王嘉胤麾下有吴延贵、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悍将,王自用没有,所以张某送了他一个。
从明天开始,一个叫伍林的大匪将出现在流贼队伍中,一个精通火器的边军工匠,一个善于攻城爆破的边将。
他麾下还有一千余人,他会成为王自用麾下大将,借用王自用名头纵横庆阳、平凉两府,直到他抢足够的军饷和粮草,直到麾下全部变成西北四镇边军,带着他们去进攻西安。
去为天下百姓恢复田地,咱们要跟在他们的后面,撵着他们,逼迫他们,直到把他们撵出陕西。”
刘应遇胸膛咚咚响,强忍激动问道,“撵出陕西?”
“对,难道刘兄想杀他们?他们可是劫富济贫的英豪,匡扶正道的义士。”
“呵呵~”刘应遇干笑一声,“不敢不敢,只是时间有点紧。”
“时间并不紧张,让他们在庆阳、平凉两府待一个月,就该出发了,这是你我的任务,洪承畴那边有别人,王嘉胤身边大匪无需人教,既然延绥边军多数进入麾下,他们不能在陕西久留,应该到山西,完成他们的历史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