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案桌放在大队部房檐下,分肉、分钱、分粮食,每个案桌前都排成了长龙,村民们叽叽喳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文蕾匆匆的跟何坤和钱司机交代一声,就赶紧过去帮忙了。
文蕾和丁雁羽,桑会计三人给村民分钱。
赵会计记账,文蕾和丁雁羽给村民发钱。文蕾和丁雁羽看着长长的队伍,比分肉那边都热闹,围观的都跑他们这边了,一年一次的分肉都没那么香了。
“纪大刚,一百七十块两毛。”丁雁羽念账本,文蕾数钱,数清楚递给赵大刚,桑会计将账目记好,然后继续下一个。
“张来发,一百九十块五毛。”丁婶子激动的看着自己男人,拿在手中的钱,双眼含泪,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接过张来发塞给她的钱,小心翼翼数了几遍,然后快速的回了家。
“张来剩,二百三十块三毛。”丁雁羽的话声一落,花婶子就挤了到张来剩身前,一手接过了文蕾递过来的钱,乐的见牙不见眼。站在桌前数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先修屋顶,还是开春直接起五间茅草屋。
后边的村民不停吆喝让她起开,“花婆子,你都拿到钱了,还不让开,俺也要领钱,你可就别磨蹭了,俺还想多摸会大团结呢。”张来剩拉着他赶紧离开办公桌前。
“就是,俺今夜还想当媳妇揣着睡觉呢。”村里有名的光棍牛籁子,跟着吼了起来,他的吼叫声,让村里的老少爷们和老娘们、小媳妇哈哈的笑个不停。
有好事的老爷们和老娘们,不停的打趣牛籁子。
“牛籁子啊,大团结不暖和,不能给你捂被窝。”
“牛籁子,夜里别一泡尿,把大团结给尿湿喽。”
村里打趣牛籁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娘们更是啥都敢说,牛籁子一副老子光棍,老子光荣的痞痞的模样。嘴上一点不饶人,不是回嘴东家汉子被婆娘挠花了脸,就是说西家一家老少七八口睡一炕头,问人家挤的暖和不。
文蕾低着头隐忍的笑着,她觉得这些村民再继续说下去,她肯定是第一个因为憋笑,憋死的那个。
村民们一家一户都能领上一二百块钱,最少的都领了六七十块钱。
钱领到手的村民,汉子们都红着眼眶,有的顺手递给了身边的婆娘,有的哆哆嗦嗦的用破布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在揣进怀里。女人们接过自己男人领到的钱,脸上带着笑,不时的抬起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还在排队领钱的村民笑着、闹着嘴上不闲着,说说东家的八卦,西家的娃、说说自己家的地窝子,开春后就拆了,盖几间茅草房。
张婆子领了三百一十多块钱,坐在大队部前嚎啕大哭起来。
桑会计告诉文蕾,她家孩子多,八个儿子,苦了一辈子,一年有半年吃不饱饭。壮劳力多孩子更多,还有三个儿子都三十多了,还没娶上老婆。如果不是有两个儿子参加了捕鱼队,一个儿子参加打猎队,他们家也分不了这么多钱。
文蕾看着和自己吵闹过的张婆子,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文蕾应该很讨厌她的农村泼妇,村里多了不讲理撒泼耍赖的也不少,但是像张婆子仗着自己有八个儿子,在村里无法无天的不多。
可是她又看到过,张婆子对纪奶奶和冯爷爷的那份赤子之心,冯爷爷生病期间,她每天早早去给端屎端尿,帮纪奶奶扫院子、劈柴、挑水做饭。
人啊,真的很难用表面,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张婆子家,二十多口人住在地窝子里,二儿子、三儿子和四儿子都没媳妇,一家壮劳力多,却穷的老鼠都不光顾,因为地下都被他们一家人住了,老鼠没地住。
领过钱的村民越来越多,哭声和笑声络绎不绝,分肉那边围过去的人慢慢也多了起来。领钱的这边终于没人排队,丁雁羽看到只剩下张来飞的名字,忍不住又大叫几声。“张来飞,十八块九毛七。”
袁远从肉案子那边挤过来,头上的帽子都挤歪了。“姐,雁羽姐,我知道张来飞在哪里,我去找他吧。”
文蕾对着袁远点点头,将张来飞的钱留了出来,让桑会计落账。
这边的工作交接完毕,桑会计收起了账本,文蕾把张来飞的十八块九毛七,装在了自己兜里。
这边钱分完了,那边肉也差不多了。
文蕾一直盯着肉案呢,看着留在肉案上的排骨,排骨上的肉还挺多的,嘴里的口水开始泛滥起来。
而另一边分粮食的队伍,像是刚开始一般,长长的队伍缓缓的向前挪动着。
排队的村民们有的挑着筐,有的拉着板车,也有的则准备放在肩膀上扛回家的。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喜气洋洋的氛围,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好喜庆。
村民们分的粮食,小麦和稻谷很少,几乎都是高粱、玉米和各种豆类。文蕾看了看账本,一人一年的所有口粮加起来不足二百斤,她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一人一天所有粗粮加起来不过半斤口粮。在没有油水的年代,半斤粗粮真的只能混个水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