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蕾则盯着案板上,被刮闪闪发亮的大骨头,撇撇嘴说。“你们这些大骨头,留着干嘛?手艺可真好。”
大队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想要就拿去,你不会是属狗的吧,竟盯着骨头了。”
文蕾跺跺脚,谁属狗的,我属狼的。
“大家吃肉给别人点肉汤吧,你还是给牛棚那些人吧,好歹也是咱们大队喜庆事,分钱没有、肉没有,大骨头给几根,也算咱们大队人心向善了。”
大队长看了文蕾一眼,然后对着其他几个村干部说。“找人通知一下那边吧!咱们村也不是地主恶霸,地主...地主也有将...哎!通知吧!通知吧!把大骨头都给他们吧!再给一个猪头,多少也算有肉。”
大队长话还没说完,袁远牵着背着柴火的张来飞过来了。
文蕾连忙将帮他装着的钱,给了他,大队长把特意给他,留的肉也递给了他。
“下次领东西积极点。”丁雁羽摸着他的头说,张来飞低着头不说话。
文蕾蹲在他身前,望着他低头看地的双眸,轻轻说。“有人欺负你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找袁远好不好?没人跟你玩,去我们院子,找袁远一起学习好不好?”
张来飞猛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文蕾,声音极小。“我...我可以跟袁远学写字吗?我...这些钱都给你,你帮我买笔和本子好吗?”说着他伸出了黑黝黝的小手,将攥在手里的十多块钱递到文蕾面前。
文蕾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袁远很多笔和本子,暂时不用,等他用完了,你在给我钱,我帮你买好不好?”
张来飞伸出拿着钱的手,停留在半空,然后小声的说。“谢谢!姑爷爷不能教我读书了。谢谢你!我会给你干活的。”
文蕾想起冯老爷子,华发丛生一脸沧桑,却难掩一身才华横溢的气度。前几天听说还想跳河,精神几乎崩溃了。“你跟我回去拿点东西,给你姑奶奶好不好?听说你姑爷爷又病了,我给他和你姑奶奶配了点药剂,你可以带给他们吗?”
袁远牵着张来飞的手,对文蕾说。“姐姐,我跟张来飞一起去可以吗?”文蕾点点头。
张来飞不停的小声道谢,小脸涨的红扑扑的,文蕾和丁雁羽一手牵着一个,提着排骨带着他们走了。
桑会计看着文蕾的背影,目送他们走了很远,张组长默默不语,长长叹了口气。
牛棚来人依旧是袁毅和那个老者,他们站在肉案前,大队长和村干部正在谈论文蕾。
“文蕾,真是一个心善的丫头!也不知道人家父母怎么教养的孩子,有本事还不会看不起咱们这些泥腿子,哪像那些女知青,看到村民恨不能将下巴抬天上去,人家连小袁知青都教的特别有礼貌。”
杨组长嘿嘿的看着赵大队长,那表情就是明明白白的说:看不起咱们泥腿子的,你儿媳妇可是头一个。
赵大队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又跟张组长说。“村里孩子不跟来飞玩,听说还是有不少孩子欺负来飞,也只有小袁知青跟他玩。你也该说说你婶子了,那些年,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说对错,谁也不想的,不能再让孩子欺负来飞了。张家目前就这一个孩子留村里,大人照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能让孩子委屈了。”
张组长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袁毅低着头心里嘀咕着:文蕾是我教育的,是我,管她爸妈什么事,我袁家教的孩子当然是好的。
他心里傲娇的想着,面上却不显,低头接过骨头。
另外一个老者提着猪头,两人并肩向牛棚方向走去。
张来飞提着肉,背着柴火被袁远牵到了,文蕾他们住的院子。
他低着头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说什么也不进文蕾的房间。
穿在脚上的鞋,裸露着大脚趾,因为紧张黑黝黝的大脚趾,时不时的向下弯曲着,扣着早已破烂不堪的鞋子。
丁雁羽硬是将他拉进了厨房,文蕾从厨房拿出零食招待他,他不仅不吃,依旧低着头站在一角,生怕自己弄脏了文蕾他们的厨房。
丁雁羽想强硬让他坐下,他更紧张了,小手微微颤抖着,抬起不安的眸子,轻轻的说。“俺身上太脏了。”
袁远跑到自己房间,拿出了大白兔奶糖,还塞了一块巧克力在他嘴里。
文蕾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了几瓶果汁和聪聪配的药剂,又拿了五斤空间大米。
丁雁羽从他们厨房,拿出了两只野鸡,一只乌鸡。
两人看到彼此准备的东西,相视一笑。
文蕾将东西装在了两个背篓里,让袁远背了一个,另外给张来飞也装了一个背篓。
张来飞看着文蕾把鸡蛋糕,糖果子,都装他背篓里,双颊微红,呼吸都有些急促。“我...我不能要这些东西。”
丁雁羽将背篓给他背上,认真的跟他说。“为什么不能要呢?袁远带到我们这来玩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呢,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你是袁远的朋友对不对?既然是朋友,作为袁远的姐姐,我们不是应该招待你吗?你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一样都是好孩子。”
张来飞低着头不说话,文蕾递给他和袁远一人一个苹果,让他们赶紧把东西送过去,一会她做粉蒸排骨,让袁远一定带张来飞过来吃饭。
袁远牵着张来飞向村南走去,丁雁羽和文蕾目送他们离开。
张来飞的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改嫁了,丢下张来飞一个孩子在村里,苦苦挣扎。
纪奶奶也不敢把他接回家,他们家里也不太平,冯爷爷又时常生病,他们怕会影响到张来飞。只能让村里给他在隔壁,建了两间茅草屋,偶尔照护一下。如果没有纪奶奶照顾,张来飞怕是早不知道在哪了。
前两年冯爷爷还能教张来飞读书识字,现在身体和精神上出了问题,也教不了了。
张家大院和纪家大院,依旧屹立在那里,村里没使用,更没有遭到破坏。只是人去楼空,杂草丛生,更显萧条。
大队长爷爷经常会去纪宅大院门口独自呆坐,一坐就是一天。他有心想将杂草拔掉,但大队长父亲总会告诉他,想要留点念想,就不要清理,不然什么都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