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再喝一口吧!”夏岚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舀了一勺放在了江月的嘴边。
江月眼神呆滞的靠在床头,见药勺而来抬手轻轻推开。她怎么都想不通,昨日胎儿还在腹中,今日怎么就没了。
“良娣,贵妃娘娘身边锦云刚刚来传话,让奴婢过去一趟要问话,奴婢不在你可要好好的吃药。”夏岚放下药碗,心疼的看着江月如今这般样子。
江月摆了摆手后,夏岚起身走出殿外。刚到院内就听到内侍丫鬟满地哀嚎,往角落望去一个个都趴在长条凳子上挨着板子。
对于林相然来说她也无一幸免,从昨晚开始临安殿来了内务府的年老姑姑,带了二十几人还从控鹤卫墨珏处调了人将这里团团围住。
夏岚刚走出殿门,门口两名侍卫将门咣当关上,并上了一把银色的锁子。
林相然被打完,同众丫鬟侍女被安排到另一间只有一张通铺的房间之内。她们自己的房子已经被贴上封条上了锁,听候沈云裳下一步的发落。
“有人真是的灾星,她去伺候了趟赏花会,咱们殿里就出了这等事,连累的大家都挨了打!”侍女明月埋怨道。
“什么有人,分明是林相然。她走哪哪倒霉,要不以前在凤鸾宫当差有头有脸的,为何被分派到这里。”侍女春江随声附和着。
“都少说几句,挨过打不疼啊!”冬雪提高了音量提醒道。
众人只是怒目横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林相然,并议论起来指指点点。林相然不做理会,找了个地方趴了下来。
凤鸾宫中,所有后妃左右两排而坐,侧身面向坐在高位的沈云裳。众人不语,场面异常安静,冷的让所有人都绷紧一根弦一般。
锦云,莫林从殿外走了进来,略施一礼后,锦云低头言语铿锵有力道:“启禀贵妃娘娘,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沈云裳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落座的众人言:“各位妹妹,江良娣发生如此之事本宫深表同情。好在如今全部查出,可还良娣一个公道。锦云,讲吧!”
“数月前,江良娣给贵妃娘娘道自己临安殿的侍女丫鬟人数不够。贵妃娘娘念在良娣身怀有孕之功,就给临安殿拨了几名侍女丫鬟。头三个月,江良娣害喜严重,早晚呕吐不止,茶不思饭不想。可刚过三个月,饮食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据临安殿的掌事宫女道,每日良娣都要喝一碗粥才能安稳睡去。而恰恰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锦云平静的叙述着前面后,便停止了话语。
莫林见话给到了自己这开口继续说道:“臣在临安殿的小厨房内,提了前一天所剩的粥和饮食,只有在粥中发现了丹参,三七,木香,乳香之物的痕迹。这些药物研磨成粉每日食用一点,足以导致良娣滑胎。臣想,这药应该就是良娣改变口味开始时一日一日下进去的。”
听到此话,落座众人互相看了看,觉得不可思议。纷纷在内心猜测究竟是何人所为,沈云裳见众人如此,开口道:“李珂可到?”
只听门外的脚步声走进殿内,站立稳妥后,李珂当场施礼完毕,低头轻声诉说道:“贵妃娘娘,临安殿刚刚搜查完毕。”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包药粉粉末,沈云裳递了个眼神,站在一旁的罗清涵瞬间读懂,缓缓走了上去接过那包药粉,小心翼翼的递给沈云裳。
沈云裳在鼻下嗅了嗅,又抬头询问道:“在哪里搜出来的?”
“宫人林相然的枕头里。”原是刚刚沈云裳暗中吩咐他把临安殿整个搜一遍,这才有了这等证据。李珂却如实禀报。
话音刚落,林相然被两名侍女搀扶着进到殿内,同时被拖进来的还有冬雪。二人由于挨了打,站立不稳只有跪在地上双手扶在地上才不那么难受。
“本宫问你二人,江良娣的粥都是你二人经手,你二人下药到底是谁指使的?”沈云裳言语中带有胁迫之意。
“贵妃娘娘,这一切都是林相然指使。”冬雪叩了一个头,早就想好这盆脏水往林相然那里泼,于是说的真真切切。
林相然抬头直起腰身,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昔日同甘共苦的好姐妹,她万万没想到会被冬雪咬一口。
“熬粥的第二日,奴婢将粥递给了林相然,她背过身去在端到一处偷偷打开一包不知何物的粉包,奴婢上前询问她就着急的揣了起来,直接端到殿内。后面许多次,在端向殿内的门口之时越发娴熟,好几次奴婢瞧得真真的。”冬雪语气不紧不慢,眼神余光扫了下众人并说的显出自己无辜。
“可是这包?”沈云裳举起桌上的药包。
“就是了,后来林相然告诉奴婢这是让妇人保胎的药粉,她从尚药局叶医使处得来,为的良娣以后诞下皇子后她也能跟着平步青云。我和林相然素日要好也就信了她的话,从那以后她也不在避讳当着奴婢的面下了那包里面的药。”冬雪想起上次玉芙宫之事,临时拉了叶卿予做垫背才更有说服力,自己更好脱身。
林相然听到此,竟然冬雪扯上了叶卿予,她就想到以前冬雪向她问道过二人的关系,她那时候也是口无遮拦毫无防备的脱口而出,如今想来也是懊恼不已。
“后来呢?这件事怎么还扯出叶卿予来了!”白思音对冬雪的话产生了怀疑,她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奴婢也是在昨日良娣滑胎之后回想种种,才忽然明白林相然的用意。当时良娣罚她下跪雨中,叶医使不顾身份跪下请求舒妃娘娘救救林相然,而后江良娣去玉芙宫要出林相然,叶医使还恋恋不舍。奴婢猜想,二人定有私情,药粉必定是叶医使所给林相然。”冬雪继续说道将三人说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令人深信不疑。
林相然听到此处实在听不下去,大声道:“贵妃娘娘,切勿听信冬雪一面之词。叶医使有家有室,绝不会跟奴婢有一丁半点私情。”
沈云裳当然知道她跟叶卿予清白,毕竟林相然中意的可是她的侄子沈懿欢。沈云裳摆了摆手,丫鬟打了帘子。门外等候的叶卿予踱步走入,躬身施礼站在原地,刚才冬雪所说一切他都听到了,它明白此刻一切人证物证都指向林相然。
“叶医使,想必你刚在殿外听到一二,可有话说?”沈云裳听到牵扯出叶卿予,心里暗道冬雪蠢货,连他都敢惹。
“冬雪所说全凭一面之词。圣上临行前下了道口谕,让臣不参与任何一位后妃保胎事宜。既然臣未有参与,也不存在效忠哪个宫的嫔妃,没有害良娣的理由。退一步来说,药粉直指从我这所拿,却拿不出尚药局的取药记录,全凭冬雪姑娘这红口白牙的栽赃诬陷。至于和林姑娘的私情更是无稽之谈,臣的夫人是林姑娘的妹妹,我顶多算是她的妹夫。”叶卿予的话足以让他洗脱嫌疑。
白思音想了想,听了叶卿予的开脱之词浅浅一笑道:“冬雪的话说的如此缜密,几句就能把我们三人绑在一处。照她的意思,下药是我指使的,叶卿予给的药粉,林相然操作的。为的就是除去江月腹中胎儿。本宫说的对吗?冬雪。”
冬雪本就说假,听到白思音这么一问,心里发虚低下头不再多言,白思音瞄看了眼继续说道:“本宫是有皇子的,又稳坐高位。无谓跟一个良娣计较什么,下次这盆脏水瞅准了在泼!”
见无法拉下舒妃,锦云随即吩咐一声后从外面进来两名临安殿的内侍,仔细一瞧便是那春江,明月二人。二人跪倒后说道:“贵妃娘娘,奴婢瞧见是林相然每次一人端粥进了殿内,江良娣喝下后,她又端着空碗走了出来。”
沈云裳听到此话,心想可以结案便说道:“江良娣小产,药粉包从林相然的枕头内搜索出来已成证据,冬雪作为接触汤粥的一环也存在嫌疑。现在临安殿侍女可证明只有林相然一人接触粥碗。人证物证俱在事情在清楚不过。”
沈云裳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传本宫口谕:即日起,因林相然谋害皇嗣在先将其发配静苑冷宫处,冬雪知情不报作为此案从犯发配浆洗房。江月由于保护子嗣不利,暂时封宫下钥待圣上归来在做处理。”
“是,贵妃娘娘英明!嫔妾谨遵娘娘懿旨!”众人起身附和道。
林相然见此不在过多辩解,她知道已经被冬雪栽赃人证物证俱在,沈云裳也不会偏袒自己。便被内侍拉了起来,在准备离开大殿之时转头看向叶卿予,叶卿予内心焦急且无能为力,现在这个局面多说一句都将万劫不复,况且还牵扯到白思音。
为此听从安排,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