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安贵妃蠢,蠢得无可救药。
又或者说,池瑶这个女人,太过阴毒。
早在入宫不久,一次宴会上,她就误见过。
本该出宫的安达大将军,与王太后池瑶,与荷花池上的小舟苟且。
但她不能和任何人说,甚至不能书信回国,因为所有信笺都会拆开查看。
心里装着秘密,便总对赫连庆的面容,多加观摩。
赫连庆长得不像池瑶,倒是眉宇之间,与安达极为相像。
而安贵妃的父亲,安凡与安达,又是兄弟。
如此算来,安贵妃便算是赫连庆的堂妹……
池瑶自然不可能让她有孩子,不然生下来的,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玩意。
一次次落红,一次次安慰奖赏。
安贵妃以为是池瑶宠她,疼她,将她视若己出。
殊不知,所受的风雨,都源自于池瑶。
伊列公主从回忆中抽回神来,木然听着上方传来的一声声“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好,是我以前太傻了,被池瑶老妖婆指挥得团团转。”
“大梁的江陵侯就在宫外,我听人说,成将军也投降了大梁,我让他们带你去找成将军。”
安贵妃说着,就要将伊列公主从桶中抱出。
谁知,对方竟努力摇晃身子,无声拒绝了。
安贵妃手一顿,再次失声大哭。
是了,这样的伊列公主,哪个正常男子能够接受。
都怪她蠢,未能早点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直到今夜,一只白鸟将一封信扔在她殿外,她方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她心心念念的王上,是池瑶与安达的苟且之物。
她的父亲,出发去大梁前,还叮嘱她要乖乖听池瑶的话。
父亲说,他与池瑶两情相悦,只是碍于身份,不能相爱……
信上还有自称是池瑶贴身嬷嬷的后人,细细诉明,她每次流产,是池瑶如何让人动的手脚。
就连人证物证亦都尚在,她一一对去,竟也全都吻合。
可笑,何其可笑,认贼作母!
所以,她也没有拒绝信上的请求,趁巡逻松懈,放出掖庭所有女犯人,助她们在宫中放火。
安贵妃哭着哭着,忽然发癫般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以性命诅咒你,池瑶,不得好死——”
她说完,伊列公主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似是肉体撞到柱子上的声音,而后便嗅到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也谈不上痛快与欢喜,只是觉得这世间女子太过悲哀。
宫内到处起火,厮杀声叫喊声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在旁边止步,还有冷冽的松茶香。
她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不知说了什么,不是乌孙语,亦不是伊列话。
而后,有人将她连桶一起抬走了。
她想开口说话,想说不要救她,可惜舌头被割了,只能发出啊啊的怪声。
何况,对方八成是大梁人,也听不懂她的话……
谢玉衡负手而立,目送木桶被容六等人抬出去,转回视线,看向柱子旁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