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关切的问道:“那他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没有,”
说到这里,苏卿兰的眼角甚至都有些微微的发红,这让原本就显得格外憔悴的她更脆弱了几分,看着她这样,商如意的心都软了下来,刚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听见她轻声道:“最要紧的是,我连去什么地方找他都不知道。”
“你不是去过他家吗?”
苏卿兰苦笑着摇摇头:“他家里就只有老父亲,而姜老伯……又是个随性的人,只说姜洐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而他每天不是喝酒就是打坐念经,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听到这个,商如意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是了,她倒是早就见过那个姜愚,正因为这般的随性,所以为清净佛门所不容,偏他爱吃酒肉又心中有佛,行事才会如此颠倒。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颠倒,才能看清一些人,一些事。
可对苏卿兰来说,这对父子也的确够让人担心的了。现在想来,难怪男婚女嫁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有些繁琐,但若父母在侧,必定会好好挑选自己的亲家,而姜愚、姜洐这对父子的情况,只怕未必真能配得上苏卿兰,毕竟她年纪轻轻已经是太医丞了,而姜洐除了心性相貌,其他的家世方面与她差得太远。
太过自由的感情带来的,未必只有愉悦。
其实这世上的人和事从来就没有没有十全十美,也没有一无可取,都只看自己要什么罢了。
商如意也只能安慰她:“你不要急,姜公子那么的大的人了,自然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况且他过去不就是经常去河南那边贩马吗,既然都是熟门熟路的,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苏卿兰道:“若是过去还好,可——”
说到这里,她看了商如意一眼,咬咬下唇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虽然她没说出来,可商如意心中也明白她要说什么,因为宇文渊已经开始对东都用兵了,说不定姜洐的迟迟未归就是因为那边战事的关系,但这种事也就不是他们能去议论,甚至能影响的了。
苏卿兰也很快整理好思绪,急忙正了正神色,道:“微臣失态了。”
商如意笑着摇摇头:“没有。”
她说着,又伸手牵过苏卿兰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道:“吉人自有天相,姜公子不会有事的。若真有什么消息,或者——你不妨来告诉本宫。”
苏卿兰看了她一眼,小声的道:“多谢王妃。”
说完这些话,苏卿兰便收拾了心情继续为商如意研了药丸,又用热汤化开药丸服侍秦王妃吃了,这才告辞离开。商如意让图舍儿去送了她,等到图舍儿再回来的时候,走在她面前的已经是宇文晔带着寒意的高大身躯了。
一看到他,商如意立刻笑着起身:“你回来了。”
宇文晔将身上带着些落雪的外衣脱下来丢给了长菀,眉心微蹙的走上前来:“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苏太医了,你不舒服?”
商如意笑道:“刚刚,咳嗽了两声。”
宇文晔看了看一旁直撇嘴的图舍儿,又看了看她的脸色,没好气的笑道:“你啊,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好好的照顾自己,是吗?”
商如意嘟囔道:“谁说的。”
说完,瞪了图舍儿一眼,这丫头缩缩脖子退下去了。
再回头,却也迎上了宇文晔瞪着她的眼睛,商如意顿时有些心虚,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牵过去用力的捏了捏,她立刻笑道:“我真的没事,就是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刚刚听说下雪我出去看了一会儿,就被勾起病来了。但苏太医也说了,我气壮,没什么大碍,连煎药都不用吃。” “哼。”
“对了,今天有什么事吗?”
宇文晔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色,的确没什么病容,这才放下心来,也随即摇摇头道:“朝中并没有什么大事。”
“齐王那边有什么消息?”
“暂时也还没有战报传回来。”
“那,汤泉宫那边呢?父皇难道还不准备回来吗?”
提起这个,宇文晔的眉心微蹙了一下,说道:“我派人传了消息过去,可回来的人说,父皇在汤泉宫玩得很开心,天天和张婕妤外出游玩,还有那位楼良娣特地为父皇准备了歌舞,再加上下雪路滑,所以他们暂时不准备回来。”
“楼良娣?”
一听到这个名字,商如意本能的不悦了起来。
虽然楼婵月并没得罪过她,可因为是太子良娣,自然就没有好感,再加上她的名字,太子身边一个明月一个婵月,就像是冲着她这个“明月奴”来的。
商如意道:“她又去凑什么热闹?”
宇文晔道:“她是太子良娣,有皇兄的准允就能去。更何况,这一次护卫汤泉宫游幸的是她的父亲。”
“宁远将军?”
“没错。”
商如意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可是,他们都已经去了好几天了,照理说,舅父和裴大人,还有纪大人他们都应该去劝谏才对。”
宇文晔道:“回来传信的人不肯多说,但我听他的口气,你舅父他们好像都很难见到父皇了。”
“什么?”
商如意一听,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宇文晔却反而道:“所以,你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一些了,太子的目的不在你舅父身上。”
虽然他这么说,可商如意仍旧一点都不能放心,宇文愆做事情不可能无的放矢,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宇文渊和一众老臣带到汤泉宫去,却让宇文晔白捡了监国的便宜;虽然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发生,但只要无事发生,就是秦王慎思明辨,处事得宜,皇帝回来论功行赏,也是大功一件。
宇文愆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有他的目的,夺权和伤人,他一样都不会落下,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已经看不懂他的路数,更不知道他到底会从什么地方入手。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事情里的人,如同万千丝缕缠绕在心上,商如意苦苦思索,只想要找到一个线头,一个厘清一切的线头。
宇文愆的目标,到底是谁?
宇文晔突然道:“对了,我刚刚看苏太医的脸色不太好,她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