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说话,一辆摩托车由远而近,声音进了平安院。
“高局?”秦川喊了一声。
不是晚上,又是下雨天,不到中午十二点,他跑来有什么急事?
高林祥给张春客客气气:“张村长,我带小川去家里说事,你看方不方便?”
张春很疑惑:“什么事还不能让我听?”
高林祥嘴上一笑:“张村长,我们兄弟之间的私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摩托车在院子里转了个头骑了出去。
“小川,来我屋里。”
他骑的摩托后座下湿掉了,不能带人。
秦川头上披了一个袋子当雨衣,从平安院出来,走回楼房住区。
心里想,高局这个点来大坪村,冒着一路上的雨,肯定有很急的事。
秦川敲101房门,王莎拉开门,嘴角一笑:“川哥进来吧,他换湿衣服呢,好像有要紧事要跟你说,我去找嫂子。”
坐在了王莎家沙发上,耳朵里听外面雨声,秦川想祥哥能给自己说什么要紧事,王莎都不能知道吗?
高林祥从卫生间出来。
“祥哥,你披着雨衣还能把身上淋湿?”
“骑摩托车逆风向,裤子湿透掉了,小川,你白家表弟的事情有些麻烦,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秦川蹭一下站起身,眼睛瞪圆:“我永新表弟出事了?”
高林祥反而神情镇定,安慰小川兄弟的口气:“你别激动,你坐下,咱好好说,事儿既然出了,就按出了事儿的最好办法处理。”
秦川看高林祥脸色,他的镇定自若是装出来的,事情似乎很严重。
“你先听我说明白情况。”
昨天晚上,县城鹿鸣园里的惊险动静从高局嘴里说出来。
白永新一个人,魏保中一块的七八个,虽然双方人数上相差悬殊,但魏保中头破血流,肋骨断裂,昏迷不醒,到现在还在抢救室。
白永新也是鼻青脸肿,他虽然没在抢救室,但躺在医院三五天下不了床。
初步断定是互殴打架。
表弟跟魏保中撕扯打架的画面,在秦川脑子里闪过一幕幕。
“他们八个,我表弟一个,高局,你的意思这也是双方互殴?”
高林祥叹气。
“你表弟主动找过去的,虽然是魏保中他们先动的手,可你表弟早有准备,这么大的一块石头用毛巾包住,朝人家头上狠砸,今天人救不过来,麻烦就大了。”
秦川瞪眼。
这小子拿石头砸人家脑袋,石头用毛巾包住是跟谁学的?
“他说是你让他找魏保中打架的,你告诉他,打不死他就往死里打。”
说到这儿,高林祥双手一摊:“他不说这种话,你景宁秦总说不定还没事,这下好了,对方家人盯着你了,说是你教唆你表弟打人。”
秦川一肚子疑惑。
“祥哥,我表弟跟街混打架,他们家人为什么要盯着我?我不明白。”
“你表弟一边出手一边喊话,喊出口你是他哥,是你让他把魏保中往死里打的,对方一块的能不记住你,他们家人能不盯着你。”
秦川听明白了,白永新为了给自己鼓劲儿,嘴里喊他的川哥,越喊越上头,把人家砸晕了掉了。
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白永新你把你川哥这下坑的不轻。
秦川使劲抹脸,也叹了一口气。
想了三分钟,一个意思说出来。
“高局,你是警察局长,你要考虑一个情况,我表弟老老实实想念书,想考高中,对方的魏保中是街混,这之前三番五次找堵截我表弟,这怎么说,你还认为这是互殴?”
高林祥一肚子火压不住了了。
“小川,你表弟被人三番五次欺负,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昨晚能出这整事儿吗?”
秦川也一肚子火:“能怪我吗,我也是三天前才知道我表弟被人打,你没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我要早知道我能不告诉你。”
秦川心底里有一个想法,要早知道表弟被人那样子欺负,魏保中早挨揍了。
高林祥还是来抱怨小川兄弟。
当表哥的心底里还有另一个意思,表弟你干的好,相比川哥把那个混子揍趴下,你亲手把他揍趴下更好。
这个意思不能给高局说出口。
说出口的话是骂表弟:“这个混蛋小子,这不是给我二姑惹麻烦吗?”
高林祥哼一声:“小川,这恐怕是你的麻烦。”
秦川已经意识到了二姑一家要面临什么,赶紧问:“你还没告诉我二姑吧?”
“我先来找你说这事,就看你态度,你说告诉你二姑我就告诉,你要不同意,白永新只能先监视着,他本来要在李老师家补课,还有十天,就看这十天里这事儿能不能很好解决。”
高局这个意思很明显,接下来这十天时间,白永新在医院躺着,给他家里人说他在李老师跟前补课。
秦川转过脸找王莎,这妹子相当有眼力界儿,听出来高局跟川哥有要紧事谈,他出去找周园园聊天去了。
秦川心里怎么想的这会儿怎么说。
“高局,你是景宁县的警察局长,我表弟长期受街混魏保中欺辱,昨晚忍不了怒起反抗,不算故意伤害吧?在我眼里他是给自己报仇,是给自己讨回公道。”
高林祥忍着脾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意思:“小川,你真这么想?你以为你表弟是正当防卫?他干么用毛巾包住石头往人家头上砸,他身上还揣着刀子,他说这算什么,你出门身上还揣着手枪,他说这都是跟你学的,他说他下学期在大坪村念初三,他怕什么。
小川,你表弟是老实,老实人发起怒来,把人家往死里打。
他明知道魏保中是街混,干么一个人去鹿鸣园,他是故意去找事。”
秦川听出来了,高林祥的意思白永新这下麻烦大了。
“这事处理不好,咱俩麻烦也大了,我这个景宁县公安局长得玩完。”
秦川吓一跳。
“高局,没这么严重吧,不就两个未成年在鹿鸣园打架嘛。”
“未成年?小川,你看看你表弟户口本上的年龄是不是未成年。”
高局这一提醒,秦川想起来了,二姑家永新表弟在户口本上大了两岁。
高局查了派出所户籍档案底子,白永新已经满十八岁。
“我靠!这下真麻烦了,年龄大两岁,出了这件事能害死人。”
听小川这般口气,高局更忧虑。
“麻烦还不是这个,魏保中在户口上小了两岁,还不满十五岁,他们家里人揪着两个孩子的年龄不放,能饶的了你和你表弟?”
秦川心里骂,派出所胡乱添年龄能把人坑死。
永新表弟你这个混蛋,你干么身上装着刀子,还揣着一块石头,你这不明显是去找茬吗。
高林祥是顶着极大的压力跑来找小川兄弟说这事儿。
对方人在医院抢救,最好的结果是人能清醒过来,最不好的结果是死掉了,夹在中间的结果是成了植物人。
无论哪一个结果,对秦川都没好处。
“高局,魏保中家里人不会跑去我二姑家要医药费吧。”
这才是秦川预感到的麻烦事。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和今天下雨,魏保中的家里人肯定跑二姑家闹去了,不要个八千一万不罢休。
“小川,他们不要医药费,他们的意思要我追究的刑事责任。”
大夏天下雨天里,秦川感觉一口凉气吸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