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萧,白雪皑皑。
入了冬,代国连下了几场大雪,外头大雪封路,积雪足有半人高。
营帐中点了上好的银丝碳,苏拂衣倚靠在贵妃榻上,捧着话本子有一搭没一搭看着,身上盖了一张厚实的羊毛毯。
冬日里代国格外严寒,尤其是下过雪之后,几乎很难出门,即便是出去了外头也是一片雪白,无趣得紧。
故而冬日里便只能待在营帐之中,寻些乐子打发时间。
芫荽在一旁炭火上烤着红薯,甜腻的香气很快便飘满了整个营帐。
紫苏在一旁的案几上抄录着账本,时不时还打着算盘核对一二。
苏拂衣贵为太后,代王又还不曾有王后,故而后宫之事皆由苏拂衣掌管。
苏拂衣不爱管这些琐事,若无什么大事,便尽数交由紫苏管着,左右也是各宫各院吃穿用度,有惯例可参照,只不过费些时间!
便在此时,外头侍女来禀,“太后娘娘,绿萝侧妃来了!”
听到绿萝来了,芫荽不满的瘪了瘪嘴,“娘娘,那绿萝侧妃又来抢我的吃食,真是可恶!”
苏拂衣闻言忍俊不禁!
这几日绿萝不惧大雪纷飞,每日都来给苏拂衣请安。
请过安之后也不着急回去,便在苏拂衣这有一搭没一搭与苏拂衣闲聊。
芫荽每日闲来无事便在炭火上烤些吃食,绿萝在这儿,芫荽不好不给,绿萝也不客气,烤红薯、烤芋头、烤栗子皆来者不拒!
若四下无人,苏拂衣自然纵着芫荽,可有旁人在,少不得要守规矩。
苏拂衣宽慰道,“等她走后你慢慢吃,无人同你抢!”
芫荽这才不情不愿点头!
苏拂衣对着侍女吩咐,“宣她进来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从前绿萝可是处处紧着讨好代王,对苏拂衣这个太后虽也恭敬,却算不得亲近。
绿萝突然来此走动,那便说明她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只不过眼下她还不曾表现出来,苏拂衣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左右如今天寒地冻的,不好出门游玩,让绿萝在身边解解闷也不错!
绿萝裹得严严实实,身上是一件熊皮大氅,倒是如此,这一路走来也不由得沾湿了鞋袜。
鼻头与脸颊冻得通红,瞧着倒是格外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平心而论,绿萝算得上是个难得的美人,只不过眼底的精明与算计,生生将美貌压了下去!
虽知绿萝心中藏着阴谋,可如今到底还不曾表现出来,这绿萝如今是侧妃,也勉强算得上是苏拂衣的儿媳。
苏拂衣没有做恶婆婆的癖好,便换侍女将绿萝带下去换了干净的鞋袜。
绿萝眸中一闪而过的触动,可很快便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苏拂衣将绿萝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眸中却并无半分笑意。
绿萝换了干净的鞋袜,又用了一杯热茶,整个人才觉得舒坦不少。
苏拂衣抬眸,“绿萝侧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绿萝盈盈朝苏拂衣一拜,“妾今日来是给太后娘娘请安!”
每日都是一样的理由,偏偏绿萝说得煞有其事,并无半分尴尬。
苏拂衣颔首,“坐吧!”
“多谢太后娘娘赐坐!”绿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当真感念苏拂衣一般。
“如今外头天寒地冻,大雪封路的,侧妃不必每日都来请安,当心伤了身子!”苏拂衣客套道。
绿萝面上浮现一抹红晕,“绿萝身份低微,一朝能得大王宠幸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如今成了侧妃,理应孝顺太后娘娘!”
端瞧着便是一个知书达理、孝顺谦恭的女子,这般演技,谁也挑不出错来!
“侧妃有心了,大王身边有你这样懂事的女子,哀家也能安心不少!”苏拂衣做足了太后的姿态。
便在此时,侍女端来热茶,为二人换上。
如今这个时节,虽说营帐中烧了炭火,令人身上暖融融的,可茶水却冷得极快。
绿萝眼疾手快,上前接过侍女的活,亲自为苏拂衣奉茶,做足了侍奉婆母的模样。
苏拂衣也不拒绝,若是一点表现的机会也不给绿萝,这些时日风雪无阻的前来请安,怕是白费了!
“妾幼时家中贫寒,冬日里也没有炭火可取暖,不似如今锦衣玉食、生活无忧!”绿萝似若无意般谈起过往。
苏拂衣接过茶水,并未打断绿萝。
“妾的兄弟姐妹极多,每年冬日里便拾些牛粪用做取暖,冬日里总是饿一顿饥一顿的,日子虽苦,一家人在一块却也过得快活!”
苏拂衣诧异,“侧妃竟还有兄弟姐妹,倒是不曾听说!”
绿萝眸光一暗,“那年的雪下得比现在还要大,足足能将人没过,牛马冻死了无数。家中贫寒,缺衣少食、衣不蔽体,加之雪灾的日子里,都没熬过来,只剩下妾一人!”
饶是苏拂衣听了,也面露不忍,轻轻拍了拍绿萝的手背以示安慰。
“天可怜见的,不曾想侧妃身世如此悲苦!如今都过去了,侧妃也该往前看才是!”
绿萝收敛起面上的悲痛,“妾母家已经无人,如今见了太后娘娘,只觉得十分亲切,还望太后娘娘允妾日日前来侍奉!”
苏拂衣道,“你若喜欢,便来陪哀家解解闷便是!”
绿萝喜形于色,“多谢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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