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水县三十里外有一座小山,顶上修了一座龙王庙,香火不算鼎盛,时至申初,香客更是寥寥无几。
江景辰刚刚抵达山顶,还未曾踏进庙门,就见一队黑衣蒙面之人跳了出来。
为首之人态度极其嚣张,大喊大叫道:“江景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给我杀。”
虽是刻意压着嗓子,可却瞒不住他的真实身份,望着扑杀过来的刺客,江景辰不紧不慢踏入庙门,淡淡开口道:“这龙王像颜色不够鲜艳,该染了。”
万金看着迎面冲来的刺客,神色未有丝毫变化。
冲得最快的刺客在三步之距时,忽然感觉到有股逼人的杀气,如同针尖般朝他迎面扑来。
只有真正想杀人,且有把握一击必杀的高手,才会带来这种杀气,面前之人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如今这样的人就在他的身前,距离近到下一刻抬手就能砍下对方的脑袋,可他却感觉到了四肢突然变得僵硬。
他想逃走,可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见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是谁的身体没了头颅?
刺客到死也没想明白,明明还有三步之距,对方的剑也没那么长,为什么脑袋就掉了?
万金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手中的剑已出鞘。
九乌剑,杀人不沾血。
时间像是静止,连风都停了下来。
万金只出了一剑,便让冲过来的刺客止步不敢上前。
躲在刺客之后的江景昭狂喊道:“杀啊,他只有一个人,都给我围攻上去。”
万金嗤笑道:“是吗?你再好好看看。”
话落,他伸出手指放到嘴边打了个呼哨,四周瞬间冒出二十余人,他们个个身着寻常百姓服饰,唯一相同点便是人人脸上带着各色青面獠牙的面具。
藏身于刺客身后的江景昭脸色骤变,出于对大皇子的信任,以及对江景辰的轻视,明知情况有变之下,仍是咬牙命令道:“人多又怎样?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大家合力杀了他,之后再冲进庙里去先杀了江景辰,全都都给我上。”
龙王庙外某处。
隐藏在暗处的穆大管家悄声与身旁的供奉商议道:“听声音像是四少爷,怎么办?”
二供奉低声道:“老爷只说要杀万金和青玉,其余之事咱们不管。”
三供奉问道:“要现在动手?还是再等上一等?”
大供奉回答道:“三少爷的底牌已出,四少爷带来的人不是对手,咱们必须要出手了。”
穆大管家思考了一会,出声道:“那就上吧,早点办完事情早点回去交差。”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二十余人一跃而出,直接忽略了江景昭带来的人手,径直朝站立在大殿门口的万金冲去。
江景昭大喜,顾不得细想对方是谁的人,当即大喊道:“咱们的援军来了,大家齐心合力,杀进大殿里去。”
跑的最快的三供奉手中长剑如毒蛇般刺出,眨眼之间便距离万金咽喉三寸。
从拔剑、抛鞘、出手,每一个步骤都已算得十分精准,身为一流高手,他对这一击有着十足的自信。
可惜,他忽略了对手的剑术,以及那把剑的威力。
只听“叮”的一声,他的剑便被斩断。
紧跟着他便感觉到了一阵风吹来,他看见了剑的轨迹,也能感觉这一剑的危险,但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闪避这一剑。
如同风吹来的时候,没有人能够躲得开。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绝望,因为他还有两个同伴在身旁。
千钧一发之际,他听见了声同伴的低喝:“蹲下”
伴随声音而来的是森寒的剑气,好似严冬的冰雪,不用触及便可知那刺骨的寒意。
铁铸的剑本来就是冷的,但只有真正高手掌中的剑才会发出这种森寒的剑气。
三供奉再顾不得其他,狼狈就地一滚。
一剑飞来,闪电般越过三供奉,距离万金心口不及半寸,但他没有动,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
出剑的二供奉忍不住想到:难道他不知道这柄剑只要再往前刺出一寸,便能够刺中他的心脏?还是说他一点都不怕死?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必然会死在这一剑之下。
穆大管家暗暗吐出一口浊气,万金一死,剩余之人便不足为惧。
江景昭满目兴奋,只等着这一剑刺中万金,除去心腹大患之后便能够冲进大殿之内杀了江景辰。
蒙面黑布之下的嘴角扬起,二供奉笑了,他手中的剑已刺破了万金的外裳,下一刻便能够刺入心脏。
也就是在此时,一道细芒一闪而过,二供奉看见自己的手臂飞了起来,紧跟着一股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他的脸因惊讶、愤怒、疼痛而变得扭曲。
一声惨叫传遍山顶,藏在暗处的穆大管家猛地起身,探出脑袋想要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景昭瞪大了双眼,完全看不明白怎会生出这样的变故。
谁也想不到关键时刻会有这样的变化,谁也没弄明白持剑的手臂为什么会突然断了。
万金低头看了下心口处被刺出的破洞,蹙眉道:“你出手慢了。”
董瓒憨厚一笑:“你放心,这衣裳钱我会赔你的。”
他身形高大,可手中的剑却又窄又长。
那是一柄软剑,江湖上会用软剑的人不多,能够用得好的更是少之又少。
虽然是暗中偷袭,可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就砍断了二供奉的手臂,可想而知剑的锋利程度,以及用剑之人的武功高低。
才刚交手就损失了一名同伴,这让大供奉的神情变得凝重。
万金是一流高手也就罢了,突然之间又多出一位用软剑的一流高手,这一任务完全不像先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穆大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不敢开口,生怕会被三少爷察觉从而暴露身份。
江景昭看着激战到一起的三伙人,可以说是以二对一占尽人数优势的情况下,片刻时间就已经能够看出败势。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哪怕是两伙人合在一起,也打不过那些带着诡异面具的人。
江景昭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他丢弃脸面不要,下跪苦苦哀求才从大皇子那边要来了二十人,可江景辰一个养在商贾之家无权无势的野孩子,又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
带着面具的个个都是高手,杀人如同砍菜切瓜一样简单,出手毫不留情,专砍人的脑袋。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带来的人就已经被杀了大半,若不是还有另一伙人顶着,只怕这会早就被杀了个精光。
打不了,完全打不了。
到了这个时候,江景昭已经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要朝山下跑去。
只可惜还没跑出几步,一个戴着黑红相间、上画诡异图案面具的神秘人便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手刀便将他砍晕了过去。
面具人将其扛上肩头,小声嘀咕道:“这么弱的家伙,竟然还敢带人来刺杀公子,怕是没长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