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云自然唯宋芙的命是从。
认真耐心的清理好棋云的伤口,宋芙又亲自瞧过,为他撒了药,包扎好伤口。
“他的伤比较严重,需多注意些。”宋芙叮嘱棋云。
他自个儿就是大夫,自然没道理将伤者往其他军医的身上推。
“是,世子妃。”这些时日棋云一直在从旁辅助,自然没有丝毫迟疑的便应下此事。
宋芙又给此人开了一副药,让人去煎药,这才去看她前几日照料的其他伤员。
宋芙医术高超,她所经手的伤员,情况恢复的都不错。
等她巡视一圈,再回来时,小乞丐的药也煎好了。
宋芙正准备给他灌下去时,小乞丐倒是缓缓苏醒。
他身上虽沾满泥土尘灰,但肤色尚算白皙,刚睁开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防备与阴沉。
又迅速收敛,眼神迅速变得纯澈无辜,好似一泓秋水,双眼湿漉漉的。
模样看着很是可怜。
“多谢你救了我。”他说话颇有些艰难,语速很慢,声音很虚,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但一双眼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宋芙。
这眼神……
宋芙沉声道:“不必客气,喝药。”
这人虚弱的提了提手,却抬不起来,随后模样可怜的看着宋芙,“可以劳烦姑娘喂我吗?”
不可以!
棋云下意识的在心里回了一句。
且不说身份之差,男女有别,自家世子妃更是已经成婚。
单单就这人的表情和语气,就让棋云心里没来由的生出抗拒。
相比棋云,宋芙的反应倒很平静。
她认真看着男人,“你不曾伤到手。”
喝个药而已,不在话下。
男人:“……”
他微垂下眼帘,卷翘的羽睫轻颤,在脸颊落下一片剪影,整个人显得无辜又脆弱。
棋云忍不住又看了这人一眼,眼里是满满的怀疑。
这人……是正经乞丐吗?
她怎么觉得,觉得这人像是在……
棋云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自家世子妃。
宋芙对于男人的表情与模样视若无睹,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不想喝可以不喝。”
她救人是出于大夫的职责,毕竟都瞧见了,不可能视若无睹。
也更担心这人是上了战场却被遗落。
可现在看来,这人的伤的确是北荣军所伤,但这人……
“我喝,我喝的。”男人连忙小声出声,又有些怯怯的抬眸,“姑娘莫生气。”
宋芙:“……”
她也懒得解释,只问:“你这伤从何而来?”
男人伤在背上,所以此刻正趴着,双手捧着药碗很努力的喝了一口。
这才道:“是城外,北荣军所伤。”
宋芙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道:“既如此,你这几日便留在此处养伤。”
只要是为了盛国而战,她不会不管。
“你的伤口已经包扎,明日会有人来为你换药,你的伤口不是很深,休养两日便可离开。”
宋芙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可下一秒,她的衣袖就被男人抓住。
男人仰起头,“救命之恩,当涌泉以报,敢问姑娘姓名?”
棋云动作利索的上前,扯开男人拉着宋芙衣角的手,道:“说话就说话,莫动手动脚的。”
“只要你好好活着,便是对我家世子妃最好的报答了。”
世子…妃?
男人看着宋芙,表情执拗,“要报答的。”
宋芙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男人趴在床上,视线却紧随着宋芙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出了门,棋云才道:“世子妃,您觉不觉得刚才那个人怪怪的?”
反正她觉得怪怪的,尤其是那个人看世子妃的眼神,实在让人不悦。
宋芙轻轻点头,并未掉以轻心,反而十分认真的说:“叫人注意着些,但不要表现的太明显,被他察觉。”
“是。”
棋云立刻答应下来,而后亲自去安排此事。
宋芙无事的时候多数待在军医处,一直到傍晚她才终于离开,准备回家。
就在她踩着夕阳的余晖离开军医处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就好似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紧盯着她。
可她转头看去,又什么都不曾察觉。
奇怪。
宋芙能察觉到,那视线并不带恶意,却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不舒服。
是那种……黏腻又恶心的如骨附蛆一般,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直到再看不见军医处,宋芙才觉得好受许多。
她侧眸对棋云交代,“今日捡到的那个人,可有查到那人的身份?”
棋云忙道:“暂时还不曾,奴婢这就让人加快速度。”
临北城的人并不算多,但因着望北城以及两城周围村镇的人都聚集到了临北城。
以至整个临北城鱼龙混杂。
而逃命途中,丢失的东西不在少数,更有许多人命丧黄泉,如今又在战时,无暇统计那些。
想在这个时候调查一个人的来历,委实不算容易。
宋芙心中清楚,所以并未苛责,只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那人的身份不简单。
宋芙回到家。
江照也踩着点刚好到,兄妹俩对视,宋芙脸上立刻扬起笑。
这几日江照每日都来这边,因着两人从前一向亲密,倒没人怀疑什么。
兄妹俩并肩进了家门。
刚进门,便瞧见了站在屋檐下的程钰。
程钰似刚沐浴过。
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披散着,身着一身白色衣裳。
少了些平日的冷酷,多了几分居家感。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自有情意流转。
江照:“……”
他就不该来。
但他还是咳嗽一声,很是强硬的打断了两人的传情。
程钰收回视线,颇有些嫌弃的瞧了江照一眼,“进来吧。”
刚进门,宋芙便嗅到一阵诱人的烤肉香味。
几人抬眸看去,只见桌上摆满了烤鸡,烤鱼,烤肉串等食物。
很是丰盛。
宋芙颇为惊喜的看向程钰,“夫君亲手做的?”
程钰点头,这也是他为何此时沐浴的原因之一。
当然,另一部分原因自不必说。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怀念,“烤串是母亲所传,阿芙尝尝。”
三人落座,一边吃烤肉,一边说正事。
江照咬了一口肉,问:“耶律玦是程将军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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