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穆以姌默默看着车窗外,时攸隰坐在她身边摆弄好一会那两本结婚证,他手机停不住地响,时攸隰没理,他看着穆以姌一点也没有“新婚快乐”的样子,他捏上了穆以姌左手的无名指,笑道:
“新婚快乐啊时太太,怎么不笑一下。”
“……”
穆以姌无语地闭上眼,想到刚刚离开的时候,时攸隰突然跟一对刚领完证的小年轻说新婚快乐。
那对夫妻里的女生从刚刚就一直盯着他们看,一听时攸隰主动跟自己祝贺立马也说:
“新婚快乐新婚快乐帅哥!你老婆真特漂亮!男才女貌啊!”
本以为只是时攸隰一时兴起,结果没想到这一路走出去他跟每一对来领证的都说了。
别管领什么证,时攸隰开口就是一个快乐!
穆以姌想到一对来离婚的男女听到时攸隰说的快乐之后骂出:“快乐,我现在快乐得想死啊!神经病!”
而被骂神经病的人却面不改色,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死不死无所谓,快乐就好!”
“我祝你们快乐了,礼尚往来,也请你们祝我和我夫人新婚快乐吧!”
“……”
神 tm 礼尚往来!
想到时攸隰讨要祝福时脸上真诚愉悦的笑容,即便别人骂了也乐呵的样,穆以姌又莫名其妙烦起来,她甩开时攸隰的手:
“你都听了那么多遍新婚快乐了,还不够吗?不够开回去继续。”
“不够。”手被甩开了时攸隰也不恼,变成已婚人士之后他的情绪瞬间就稳定起来了。
他整个人贴到穆以姌身上,“别人说再多遍都没用,我又不是和他们结婚,我跟你结婚的,可你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过。”
时攸隰捏着她的下巴转过脸来,两个人面对面眼对眼,看了几秒,时攸隰刚要说话,穆以姌的手机响了。
穆以姌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勾住手指,穆以姌一边应付着时攸隰的难缠,一边摸出手机,“——喂沐沐,怎么了?”
“生日快乐啊我的穆大小姐!”
“我给你订了蛋糕,礼物得等我过几天回国了给你!”
穆以姌闻言一愣。
对啊她都忘了……今天是 10 月 19 号,是她的生日。
“你是不是又忘记自己的生日了?我不在你就这么糊涂地过日子!是觉得不过自己就不会老怎么的!”
穆以姌还顾及着旁边那尊大佛,偏过身子回:
“哎我最近太忙了就忘了嘛,再说有你帮我记着不就够啦。”
通话声音并不大,但在安静的车厢里倒是很容易听清,尤其是她的声音带着少有的软糯和依赖,听上去像撒娇一样,听得时攸隰直勾勾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嘴。
莫沐沐照旧老妈子似的数落穆以姌一通,说她活得不食烟火,除了工作,每天在她眼里都一个样。
莫沐沐随便一猜都能知道穆以姌一天在做什么,一周是怎么过的,但这样的了解并没有给莫沐沐带来心安的感觉,尤其是在两个月前她看见穆以姌那副凄惨样儿后,每天一闲就都盯着她在干什么。
当一个人对生活的所有瞬间都失去想要纪念的仪式感后,就证明这个人对生活没什么牵挂。
她知道穆以姌不喜欢过任何节日,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因为她害怕,她害怕从那些温暖的人气里窥见自己同样温暖的上半辈子。
莫沐沐说教完,又叹了一口气:
“穆以姌你能有点活人的样子吗!你的日子不是过给我看的,不是只有我在你才好好生活,就像你生日,不要因为叔叔阿姨不在了你就觉得没必要过了,那是你自己的生日!”
“一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除了发工资的日子,就是证明自己永远 18 岁的生日!”
“本来我一直觉得你身边有我,有你爷爷,有我们两个家人就够了,现在我觉得不太行。”
时攸隰抬了抬眼。
“你是时候该出去 social 一下,找个男朋友了。”
穆以姌:“!!!”
她都不敢回看旁边男人什么表情,只是玩弄她手指的人明显停了动作。
“沐沐!我有你不就够了!过日子跟男朋友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直都主张独美的吗!”
“我是叫你独美,但不是独活!”莫沐沐没听出穆以姌的不自在,她语速极快:
“你别给我废话,无所谓男朋友女朋友,能陪着你的就是好朋友!我前段时间就帮你留意过几个,都是林年那医院里面的,家世职业人品都不差,你找个时间,我安排你跟别人见个面!要不然就今天?刚好陪你过生日。”
“你有什么理想型没,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弟弟是不是? 185?小狼狗?”
穆以姌听得血压直飙,正想挂断电话,耳边突然听见时攸隰喊了一句:
“老婆。”
“…”
手机里外的人瞬间都静了。
时攸隰看着呆若木鸡的穆以姌,勾了下嘴角,“老婆,我也 1——”
嘴巴被捂住,声音消失。
莫沐沐反应过来,疑问:“你那…什么声音?你大白天看小视频呢?!”
“对啊!成年人看个小视频有什么奇怪!我不跟你说了!正高潮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穆以姌直接把电话挂了!
拉下脸转头就训:“大人在打电话的时候小屁孩不能插嘴不知道?!”
时攸隰被她捂着嘴,声音嗡嗡低:“...大人?小屁孩?”
手心被呼出的气流和一种柔软顶着,穆以姌刚刚太急捂得很紧,甚至都能感受到那个有力度的软物一下下戳着她,她猛地抽回手。
啧…都忘了,这家伙已经 23 岁了!不是那个未成年的小屁孩了!
时攸隰用舌尖顶过自己发麻的牙关,他也没计较谁是大人谁是小屁孩的,而是捏着那两本结婚证轻拍了拍穆以姌的手背。
“怎么挂了?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把我介绍给你朋友?”
穆以姌:“我——”
时攸隰不管不顾又是问句:“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姐姐是想隐婚?”
“……”
他这么一连发问,委屈得好像是穆以姌逼他来结婚还不给公开。
穆以姌本来就烦,这下彻底恼火,想说什么说什么,“我们刚领证,感情不稳定为什么要公开?”
她抿嘴:“再说了,我跟你…本来也不是因为感情到了才来领证。”
“.....”
时攸隰嘴角拉平,眼神一下冷了,“不是因为感情,那是因为什么?一夜情?”
他看着女人瞬间涨红的脸,嗤笑:
“所以你以为我刚刚跟那些人说新婚快乐是为了什么,为了发神经?”
他呛声穆以姌比他更呛,“跟离婚的人说新婚快乐,谁会不认为你在发神经。”
时攸隰的脸瞬间青了,下颌紧绷地盯着她,“...连你也这么说我?”
穆以姌被他这么恶狠狠地指责,倒是愧疚起来,“我...”
时攸隰压根不听,屁股一抬拉开跟她的距离,也甩个穆以姌一个后脑勺,
穆以姌余光看见时攸隰的小动作,手里的结婚证被他捏弯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平那两本红册子。
两个人僵持没多久车就停下了,去领证的时候穆以姌心不在焉没注意,现在看到别墅的外景,她一下就认出这是哪。
这跟穆宅是同一个别墅区,比穆宅那几栋独院更靠后山,是这一片里的楼王,分前后两院,面积近两千平,有独立的下山车道和一片不小的高尔夫草坪场。
时攸隰绝对不会是随便选的这处房子,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穆以姌都还没好好思考时攸隰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又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时攸隰也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车子一停,就拉着她下来,穆以姌看见在车库的入口处有几个保镖,都是陌生的面孔,她被拉着走,一路上把这房子的格局看得清楚。
几乎跟她在伦敦被时攸隰关起来的那栋别墅很像。
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被时攸隰拉回那间房间,没人整理,床榻依旧凌乱一片,那条从天花板垂下来的铁链就这么搭在地毯上,泛着冰冷的银光。
穆以姌一看到就不动了,时攸隰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床边去。
“时攸隰!你又想干嘛!”
“我都答应你领证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男人的体格较18岁时更健硕,对她这点挣扎不痛不痒,听她害怕的语气,时攸隰想起一些事情,眼眸泛上心疼,嘴上却依旧不饶她: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在车上不是很嚣张吗,不仅想隐婚,还想约小狼狗。”
穆以姌狠狠蹬腿,“谁说我要约了!你放我下来!你发神经别锁我!”
时攸隰瞥了一眼凌乱不堪的被褥,直接把人扔一旁的沙发上,“是啊,我就发神经,就锁着你。”
“时攸隰!”
时攸隰一手压着她,空出手拉开旁边的装饰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只听“啪嗒”一声,下一秒,穆以姌觉得手上一凉。
...手上?
不是脚?
她怔愣住,目光缓缓移到冰凉的来源处,她左手的无名指。
那上面套着一个戒指,双环的白钻堆砌簇拥着中间的主石——一颗闪耀的粉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