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姌认出来是本科的学妹,叫苏粟,学院出了名的勤奋苦读的学生,曾经还特意请教穆以姌帮她指导过几次作业,是个好女孩,但不知道怎么跟了温清语去了。
她礼貌地对对方打了招呼,苏粟愣了一下,像是没意识到穆以姌会跟她打招呼。
穆以姌神情冷淡地瞥了温清语一眼,这是她从温宅离开的这几天第一次遇见温家人,想起在温宅的一切,穆以姌连多看温清语一眼都嫌恶。
这几天她因为各种事情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处理温家的事,现在温清语突然出现在这,穆以姌又看了看面色稍显轻浮的中介人员,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表姐,人家也是按公办事,与其怪工作人员,你倒不如自认倒霉,或许现在再去跟新楼主谈谈,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在跟你合作。”
穆以姌冷笑:
“你为什么在这?怎么,是从谁那里提前听到了风声,所以赶来接盘的?”
售楼这种事简单来说只要钱够就能买,但交售之间需要处理的手续却一大堆,原先的楼主在国外,要想完成这一切再快也得一周,也就是说她刚签下租赁合同后,这楼就易主了,可中介的人却一直没告诉她。
不是来不及,而是故意的。
她边说边瞥了中介人员一眼,中介人员有些尴尬,但触及到温清语的目光,几个人腰板又挺直了点。
温小姐给他们的酬劳费可是穆以姌这单中介费的十倍啊!不管是有了温家大小姐的人脉还是这笔高昂的酬劳,他们都不能放弃,只能怪这个穆小姐倒霉得罪了温家。
再说他们确实是按楼主的要求办事!
中介人员扬着声音,“穆小姐,我们也是公事公办,您如果觉得三倍解约金不够,楼主说了金额随你提,但他就是不想租了,请你不要继续跟我们赖了,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
这栋写字楼一层有近一千平,以东西对分,穆以姌租的是东楼的40到45层,西楼则是另一家则是红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他们的大门也在40楼,正值下午上班时间,对门的走廊来往都是人,不少都注意到他们这的动静。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温清语知道穆以姌很讨厌被人围观,她眉头一挑,继续添油加醋:
“表姐,看了你签合同的时候没有看清条约吧,不过既然人家都愿意给你赔偿金了,就没必要继续争执这点小事了,你看他们工作人员为了你来来跑跑的也不容易。”
穆以姌看都没看她,“有你什么事,我就算不租了也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你是捡垃圾捡上瘾了是吧,不是我用过的你就不要?那是不是我用过的厕纸你也得捡回去擦屁股?”
穆以姌噼里啪啦一顿输出,骂完温清语骂中介,比音量谁比不过啊。
“还有你们,说不租给我了,那她又是怎么回事,就差等着拎包入住了是吧!是楼主不想租了,还是你们自作主张想转租?这种事看来做过不少吧,得了多少来路不明的中介费,我看不懂合同但也可以请别人看,你们几个不然跟我去对面坐坐?我这离开前也得照顾一次邻居生意不是?”
温清语眉毛一竖,脏话都到嘴边了还得装:“表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只是提前来看看环境!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这样说,你要是讨厌我跟着你也开工作室,你害怕我抢你生意那我选别的地方就是了。”
穆以姌噗嗤笑出声:“你抢我生意?怎么抢,我开的是服装设计公司,不是抄袭猎手工作室!”
温清语脸一青,“穆以姌!你在胡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中介没想到穆以姌看上去温糯好欺负的一个小女孩,脾气居然这么冲,他们瞥了一眼隔壁正看热闹的几个律师,又看看用眼神骂他们“废物!”的温清语,强压淡定:
“咳,穆小姐!一码归一码事,我们可没跟这位小姐签任何合同,你不要瞎说,现在是你的事,我们也只是跟你提议好好说,万一新楼主不满意,到时候就是他叫律师来跟你们理论了。”中介人员想到合同,脸上有了一点拿捏住的把握。
“合约时间白纸黑字写着就算闹到法庭上,你也讨不了好处的,还不如趁现在楼主想私了的时候多要点赔偿金。”
穆以姌看中介特意甩着的合同眼里一冷,确实如几人所说,租赁的期限是从下周一也就是10月25号才开始生效,当时的楼主同意给穆以姌提前一个月的时间提前收拾整理,这个同意的过程都是通过双方通话得到的口述,是她疏忽没有录音,如果硬要按照签署的合同来算,再加上新楼主愿意赔偿补偿金,就算闹到法庭,穆以姌也只能搬出去另寻他处。
她不是不可以请原楼主作证,但难保对方会反口,再说她也没时间了,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了!
一旁看热闹的律师越来越多,甚至有的都开始架起笔记本草拟案件经过了。
这可是现成的租赁合同纠纷案啊!
“aorsa怎么办?”前台小妹有点慌了,“要不要我现在叫个法务的人来,不是!是从对面招一个法务的人来...”
“......”
穆以姌没出声,她不想把事弄大,赫连歆和节目组的人刚走,估计还有不少媒体听到风声,暗里关注他们的人也会变多,这前脚节目组和女神刚走,后脚就发现saorsa搬迁工作室,这对工作室的影响肯定不好...
中介找过来的时间恰得这么准,很难不让她怀疑温清语还挖了什么坑等她往里跳。
她今天不能就这么搬出去!
穆以姌正犹豫着,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看见围聚的人群蹙眉,再一看现场中心正对峙的几人,男人讶异道:“姌姌?!还有清语,你们怎么..这是在干什么?”
真是一个三八还没走,另一个王八上赶送!
穆以姌看见陆庭弋那脸,觉得今天真是比头顶落了鸟屎还倒霉!
陆庭弋正要朝穆以姌走过去,手臂被人一拉,他低头看着抓住他的温清语,“清语!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来看工作室的环境?姌姌又怎么在这,你们俩又吵架了?”
“不是,我哪有啊,是表姐...她签合同没注意看,楼主现在不想租了,表姐还不愿意走呢,我是听中介说这里的位置是空着的才来看看,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情况。”
陆庭弋一看中介的人拿着合同,确实如温清语所说,他看着围观的人,对穆以姌说:“姌姌,合同有问题后面可以在看,继续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然你先搬出来,我找人帮你好好跟楼主说一下,你先搬出来吧。”
他下了结论,掏出手机打电话,直接帮穆以姌安排的明明白白,“我叫搬家公司来,你的工作室可以先搬去我的地方,我哪有一个空着别墅,你可以先用着——”
“我搬出去,让她住进来?”穆以姌打断陆庭弋。
陆庭弋:“什么?不是那个意思,清语她已经跟楼主和中介的人协调好了,既然你跟他们有纠纷,你的合同又有问题,肯定要先搬出来啊,也不是只有这的办公楼能做工作室,我再帮你找别的,你先去我那里...”
温清语叫陆庭弋来可不是为了帮穆以姌解决问题的!她不满:
“你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别墅啊,你是故意藏起来要留给表姐的吗!”
其他人看温清语跟陆庭弋这亲密的姿态都以为这两是一对,在一听这话,嚯!这男的难道还出轨姐妹花的狗血场面?
陆庭弋知道温清语脾气闹,又在那连声安慰着,周遭各种窃窃私语都藏不住了。
穆以姌懒得搭理那两个人,随口就骂:“不是什么千平庄园就别说出来,一栋破别墅...我才不想委屈我的员工。”
说完也不看陆庭弋什么脸色,直接对中介的人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说,我要自己问问。”
中介的人不是很想给,“穆小姐,我们这有楼主的代理权——”
“楼主知道你们两边还有私下交易吗?”穆以姌指着中介的人跟温清语冷笑。
“既然要我搬出去也得让房东亲自跟我说,否则我不介意到法庭上去。”
中介的人听她暗指自己和温清语的交易心里立马慌起来,他们朝温清语看去。
温清语眼神示意:给她!
怕什么,反正她现在没跟中介签任何合同,新楼主就算问起来也没证据!
她就算不能把工作室弄在这,也不要让穆以姌在这里!
节目马上就要开拍了,她要看看穆以姌从这里搬出去,到时候拍摄她能找出个什么寒碜地儿!
穆以姌从中介那接了电话,她扭头走到工作室里头,故意站在外面中介的人也跟上去,他们本来是想借着合同的漏洞,再让对门的律师事务所围观从而给穆以姌压力,逼她搬出去,以前像穆以姌这样的年轻女孩大多脸皮薄,倒是从没遇见穆以姌这样跟他们对骂的。
中介人员跟温清语都紧盯着穆以姌拨电话,其中一个中介为了显得他们话的真实性还不停絮叨:
“新楼主可是高价把这栋办公楼买下的,说这是他用来送给妻子的新婚礼物,他妻子也是一名设计师,他不想这楼里有同样的工作室扰自己妻子不开心,穆小姐是同行,能理解吧?”
穆以姌没听他在说什么,对着手机输号码,刚按下几个数字她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她按下拨号键,看到直接显示出来的联系人时才猛地一愣。
就见她按的那一长串数字已经变成一条中文字:a 老公时攸隰。
穆以姌:“???”
什么玩意?!
这怎么是时攸隰的电话?!
时攸隰又是什么时候在她手机里存了号码的?
这几天时攸隰有事都给她发的 vx,穆以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通讯录里多了一个时攸隰。
不做她想,电话接通,里头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男人的声音含笑,语速快的不行。
穆以姌还震惊时攸隰就是自己新房东的事实,话噎在嘴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怎么会...”
“时先生!”旁边的中介突然大声插话。
“时先生,是这样的!您之前说不想再把工作室租给别的设计师,我们已经跟40层的穆小姐说了,但她不相信,还表示不愿意搬走,现在居然还想走官司,您看这...”
中介三言两语把穆以姌说得跟老赖一般,才让话给她。
穆以姌这时候已经搞清楚状况了,她忽然想起这人刚刚还说什么——“买来送给妻子的新婚礼物”
所以…这是时攸隰打算送给她的?
穆以姌直接问:“...新房东?”
时攸隰轻笑了一声,“嗯,怎么了,房东老板娘?”
穆以姌:“..............”
她手机没有外放,温清语看她脸色变化莫测的,那怔愣的表情一看就是恨遭拒绝了!
温清语心里舒爽,正想着等等怎么嘲笑穆以姌一番,就见她的神情一下就散漫起来……居然还笑了?!
穆以姌还在跟时攸隰说话,她故意没叫时攸隰的名字,而是说:“时先生怎么之前没告诉我这事?”
指:你买了栋楼送给我这件事。
时攸隰配合着应她:“当时给你的那些股权赠与书下面就有,新婚礼物全在里面,姐姐自己没看到,还要怪我?”
穆以姌被他说的“新婚礼物”说得有点心动,咬唇说:“...就怪你。”
早说她不就不用受这些王八的气了?!
时攸隰像是贴着手机,声音很低,有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是,是我的错,怪我没主动告诉你,那姐姐要我怎么做?”
穆以姌眼眸转动,她对上正打量着她的温清语,又看向被温清语当靠山一样攀着的陆庭弋,从赫连歆那里积压的情绪这时候悄悄泛起,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对时攸隰道:
“时先生,刚刚中介的人跟我说你不想把办公楼租给我,他们还带了新的客户要赶我走。”
“我不信,所以来找你讨个说法。”
穆以姌说完,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把免提打开。
手机对面的男人停了一秒,而后低冷的声线夹着居高临下的肃,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听见了:
“我没说过那种屁话,叫那几个中介带着他的人滚。”
“从今以后,这楼租不租,租给谁,都是穆小姐说得算。”
…
…
过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