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姌:“?!?!”
“我什么时候!”穆以姌无声阿巴两下又改口:
“不是,您听谁说的啊!”
“上次,你说你要去见白笙笙那儿子,真以为我就信了你说的 只是去送个玉佩?”
穆以姌喃喃:“我...”
她我不出来。
因为她确实不是去送玉佩,反而是把自己的人给送去了。
“不远千里跑过来找我,每天不是在发呆,就是看着玉和照片发呆,你敢说你对那小子真的没有感情?”
穆以姌揪紧手指,“爷爷,那也不是…其实我…”
其实我什么?
穆以姌说不出来。
如果是在几天前,那么她一定能直接了当的对林成珣承认自己跟时攸隰的关系。
但现在…
强扯了抹笑,她说:“什么都瞒不过您,可是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也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啊,没必要这么快就准备这些…”
林成珣看着女孩苦涩的笑,突然说:“你跟你妈妈还有外婆一样,每次有心事的时候,都不敢跟人对视。”
在女孩疑惑地目光下,林成珣直接拿出一叠红册子。
上面大次次写着———【聘礼单】
穆以姌认得时攸隰的字,就因为认得,所以更是茫然。
他居然写了一份聘礼单给林长珣?
林成珣把礼单推到她面前,“那孩子来找过我了,就在你从利国回来后没多久。”
“……”
“他跟照片上倒没什么变,所以我一眼就知道 他来找我,应该是跟你有关。”想起当时男人将来意表明时的模样,林成珣有些恍然。
“果然啊,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想跟你结婚。”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应该给你准备这些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爷爷觉得我一定会跟他结婚?”她很荒唐。
穆以姌又想起男人拿着一堆东西逼迫她领证的样子。
不受控地,她偏激地说:“他拿什么威胁爷爷了吗?”
就像他从温宅救她出来,他利用温氏和遗产,用投资文欣一样,一步步地让所有人都被迫承认和接受他的身份。
时攸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对穆以姌的爱是毫无保留倾尽所有,甚至连穆以姌也这么觉得。
这样充满感激的救赎感,让她一步步沉迷,以至于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时攸隰设计好的步步罗网。
他清楚知道她的苦痛,却加以利用,为的就是让她在一次次的创伤重复后,爱上跟她一起经历苦痛的他!
这样满是设计的爱,这样威逼利诱的爱…
…真的是爱吗?
“威胁?”林成珣摇了摇头,一直淡漠的眼神此刻慈爱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姌姌,当你因为一个胁迫而动摇的时候,无论你妥协与否,都已经不是威胁了。”
“我并不是因为觉得你一定会和他结婚,又或者因为他威胁我才准备的这些,只是…”
林成珣的下唇颤了颤,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神飘忽:“当你有了能让自己冲动而为之无所顾忌的人时,一定…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和失望就放弃拥有的权利。”
“总是会后悔的…可得到后再失去,总是比从未得到过就失去要幸运得…多得多…”
干涩的双眼让他的视线变混,眼前人的面貌一变再变。
林成珣咽了咽喉咙,看着女孩的双眼。
“爷爷想给你这样的底气。”
“能无所顾忌,自由选择的底气。”
“无论你最终选择的是谁。”
“…………”
他把里头的两把钥匙分开,“这个,是他给的聘礼,一些礼金和房产,我给你存在银行保险柜。”
“这个,是当初,你外婆留下的一些遗产。”说起这个,林长珣很是愧疚。
“那年…我南下,等你父母出事时我赶回来,一些东西早就被温氏抹了个干净,甚至连你的抚养权都被他们设计在手。”
“也是我没用,过去从来没有想到有天会被自己人背叛,身边的朋友全是豺狼虎豹,受了温成孺的惠,一个个想方设法拦着我找不到你。”
那时的林家已经不过是个祖上有个好口碑的老家族而已,怎样也比不过在生意上如日中天的温氏来得有诱惑。
因为被设计,林家的玉行封了十几处,林长珣甚至被诬陷进去,审问了一个月,等再出来,穆以姌已经不见行踪。
他毫无办法,只能一边用温家不让他探亲的理由请公务人员上门,试探出穆以姌出国留学的事,一边不时抛出穆如烟还有一笔丰厚遗产的信息。
温成孺这个老登果然信了。
就这样,林成珣开始四处奔走,已至六旬的他为了能更快地侵入温氏,对着些许小辈敬酒倒茶,一点点积买着他们施舍下来的散股。
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即便他林氏曾是皇室贵臣,即便他的养子曾是海市的副市长,在他们眼里随时能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头衔的已故之人和一个有点钱的老头子。
“原本想着等你毕业就把温氏的股份都交给你,现在也算是赶上了,东西都在这,包括聘礼,我只是代存,收不收,怎么处置,都是你来决定。”
“…………”
老人家托孤似的语气让穆以姌又慌又不解,如果林长珣那么早就意识到温家想要吃绝户的阴谋,就算跟领养的儿子关系没那么亲厚,但也应该想到过或许父母的死也...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这么多年,爷爷就没想过...没想过我父母他们的死或许也不是意外?”
“没想过吗...”林长珣挺了许久的脊背塌下来,“你十六岁那年,是不是遇到绑架了?”
穆以姌一愣:“您怎么知道?”
她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只除了当时看见她被带走的莫沐沐知道。
林长珣摇头,“不是没有查过,但只要一查,温家就会故意断了你的消息,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
“你父母对我来说很重要,但当时更重要的,是还活在世上的你。”林长珣看着她的眼里有穆以姌看不清的思念。
其实原本不想说的,但是....
老人摸了摸她的头,叹笑道:“其实…我身体出了点问题,得了肝癌,马上就要动手术了。”
当头一棒。
身体先之于理智作出反应,鼻腔一酸,穆以姌难以置信道:“…爷爷...你说什么...”
“只是早期,不要担心,医生说治愈的可能很大。”
穆以姌猛地起身,“所以你才急着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是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东西难道重要吗!”
林长珣笑着拉住她,“这怎么能不重要呢,拿到病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你。”
“姌姌,没有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一再的犹豫和回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守住眼前的人才是每分每秒最重要的事。”
“对于当年的我来说,你就是这样的存在,爷爷无法为没能保护好你开脱责任,但现在如果你有任何想做的事,有在乎的人那就做,那就留,爷爷不希望你跟我一样,后悔一辈子。”
“……”
穆以姌根本没心思听他的长篇大论,而是打了认识的医生的电话,“我马上叫人给你检查,爷爷不要怕!现在国内技术很好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出国做!您不会有事的!”
“怎么打不通…艾倪!时节!帮我联系官识延!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
...
如林长珣所说,肝癌早期。
幸运的是能通过切除手术完整地去除肿瘤,但官颐在这一块的医疗水平集中在利国总部,穆以姌当下便决定要送林长珣去利国治疗。
等安排好老人住院出来,穆以姌只觉得精疲力竭。
官识延不在,好在他让人安排好明细,但时节忙前忙后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在时节第三次从面前跑过的时候,艾倪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跑几趟厕所?不是找看护吗?看护掉厕所了?”
“啊!这....”
时节抓脸回避穆以姌疑惑的视线,“哈哈,我水喝多了,尿频哈哈,看护已经安排好了,夫人你要改名的协议书也让时亦给各股东签了名。”
艾倪关切地问穆以姌:“那夫人还要看看林爷吗?”
穆以姌纠结了会,摇头:“不了,他不想让我看见他难受的样子。”
“那回去?”
见穆以姌起身,时节又连忙道:“啊啊啊夫人,咱们今天去外面吃吧!你吃好几天外卖了!”
艾倪:“你想什么呢,现在出去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那...那我们包个饭店!夫人今天当上董事长了!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庆祝?林爷生病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但医生说治愈概率很大的!这不是好事嘛!而且夫人这几天都瘦了!”
身后的两人压低声音嘟囔,但穆以姌还是听得清楚,她心软软,正想说要时节订包厢,顺便把今天来帮忙的时亦几人叫过来时,艾倪想起什么问:
“啊,夫人,那个刚刚林爷交代我说....”
穆以姌转头:“说什么?”
“咳,”艾倪意有所指地道:“林爷说除了那些地产,那位…还放了一部分车在他那,他说放他那太显眼了,要我们移走,我让人去开,但是不知道要开回...哪里?”
这声音不大,但是在车库可是贼响。
时节立马大呼小叫:“那当然是开回家啊!家里车库大!对吧夫人!我给你一字排开停!我们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上午一辆下午一辆董事长的派头哈哈!”
“........”
穆以姌抿唇不语。
…车吗?
又或者说那些聘礼。
林长珣一定是猜出来了,她现在跟时攸隰的关系才会叫她把东西拿走吧。
那男人可当真是,计划周全...
这么一想,不可避免地又恼上了。
“...夫人?”
“那我让他们开回——”
“开回时业吧。”
时节还很兴奋:“开回宀...啊?!”
穆以姌神色冷漠,嘴角扯了扯:
“反正估计要不了几天,我跟你老板...离婚了也说不定,省的开来开去。”
时节:“...........”
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我的姐?!
完了完了完了!!!
还不等他补救,余光里一抹影子晃过去。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穆以姌抬手刚要拉开车门,身后压上一片乌云似的黑影,将她罩得密不透光,沉闷,死黑。
毫不意外。
她看着盖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也不回头,“松手。”
时攸隰的手缩了缩,不放。
他几乎是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味道,心却因为她的那句话而不停地绞痛。
“姐姐你...要跟我离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