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一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李市长官至正厅级，再进一个台阶就是副部了，放封建社会那就是士大夫阶层。
自身的素质和修养都很高，能让她放弃涵养当场发怒，说明这“黑厂”确实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接下来的必然有雷霆动作。
都督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叶川相信，李市长也绝对可以在旦夕间，将那黑厂一网打尽的。
外间听到动静的黎秘书，赶紧跑了进来。
看向叶川的眼神中，带着责备，想必是误会叶川惹市长生气了。
李市长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心情平复些后对黎秘书说：“你去通知公安局的章局长来一趟。”
黎秘书立即出去打电话了。
李市长眉头紧锁，在办公室无意识的踱步，显然是在思索着叶川今天带来的信息，该如何应对。
首先，这家黑厂是必须要打掉的，别管它在不在川南市。
其次，将几个凯美陶瓷的幕后黑手，全部揪出来。
思路倒是简单，但要想完成这两个目标，还需要做很多事情，尤其是在证据的搜集和细节的处理上。
“这黑厂的线索是你发现的，你有什么想法？”李市长冷不丁的问道。
叶川一愣，我能有什么想法，干就完了啊。
这是市长问话，可不是和王诗莞张盼盼瞎扯，他也只得琢磨话中的意思。
片刻后，心中有了主意。
叶川试探着问：“市长是不是担心，打掉这家黑厂，却不能将凯美的蛀虫揪出来啊？”
通过姜晓华的笔记本知晓，现在的两位副厂长涉案。
隐约还有曾卸任的凯美一把手，但他并无实质的线索，仅仅是猜测。
“对也不对。打掉黑厂不难，毕竟那厂就在那，只要行动迅捷。可揪出凯美的蛀虫，却需要实打实的证据。”
他有些疑惑了，什么叫对也不对啊。
“在打掉黑厂和揪出蛀虫之间，优先级别你该如何选择呢？”
李市长盯着叶川，想看看他会如何回答，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的细微表情。
叶川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打掉黑厂了，越快越好。”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李市长很高兴，显然叶川的回答让她很满意。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是问心。
打掉黑厂，对叶川来说，实际的意义没有揪出内鬼那么大，收益也没那么高。
揪出内鬼，不仅可以让他在凯美陶瓷里的声望达到顶峰，还可以将钟副厂长和莫副厂长彻底踢出局，甚至还可以把张峰边缘化。
他就成了凯美实际上的一把手，这对于他加速盘活凯美，绝对是如虎添翼。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解救黑厂的那些可怜人，这是心中的善。
李市长相信，以叶川的智慧，绝对能看出来这选择背后的意义。
一个人能力越大，为社会做出的贡献就会越大。
同理，假如心术不正，其破坏性也越大。
“既然他们是蛀虫了，被清除是迟早的事，打掉黑工厂却刻不容缓。”
假如先启动对两位副厂长的调查，一旦他们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提前转移或者是下黑手，那才是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当然，最好还是能两者兼顾。”
这时，黎秘书带着章局进来了。
“市长好！”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吧。章局长，这是凯美陶瓷的叶川，有一些情况需要你处理。”
“章局长好。”
“叶厂长，有什么情况直接说。”
叶川主动伸出手来，和这位川南市的公安局长握了手。
他本想直接说事情的，看见眼前一身正气的章局，灵机一动，还是将参观会前一晚的那“桃色事件”先说了出来。
这事偶尔还是萦绕心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现在正好趁着谈公事的机会，夹杂点“私货”也是可以的嘛。
主动向领导汇报，和在关键时刻被人抛出来，性质和结果截然不同。
李市长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呵，还有这么一出啊，不过先说正事。”
市长定调子了，章局长也不好就这桃色事件深入谈下去。
尽管在他看来，这涉及到企业内部的权力之争，针对特定人搞的一些小手段而已。
市长都一句带过不提，那这事哪里还能大得了。
叶川也是彻底放下了心，将事情的经过，再次讲了出来。
章局越听越心惊，这事性质极其恶劣，一旦被爆出来，肯定要上新闻头版的。
尽管事发地并不是在川南市，但干这坏事的人，却是川南市人，而且还和凯美陶瓷扯上了关系。
要知道，现在正是盘活凯美陶瓷的关键时期，不管什么理由和这起案子牵扯在一起，都有可能会让不明真相的人胡乱联想。
别到时候人们一听是凯美的产品，就想这些产品是否都是残疾智障人士的血泪啊。
那谁会买凯美的产品啊，用着膈应不是。
“市长，这事棘手啊，需要您来指导。”
章局为难了，他感到了压力。
打击黑厂的事他能联合兄弟市一起干，但社会舆论以及对凯美的冲击，就真没办法了。
最简单的，那些被解救出来的残疾智障人士如何安置，就是个大问题。这需要更高级别的统筹规划。
否则尽管打掉了黑工厂，却会留下一地鸡毛，仅凭他们公安力量很难善后。
难搞哦！
李市长指了指叶川说：“只管大胆的去做，具体的细节，你和叶川沟通，去吧。”
章市长无奈，只得和叶川一起出了市长办公室。
年底了，外面一大串的领导等着向市长汇报工作呢，他也不好老是占着人家的时间啊。
“叶老弟啊，这事你可能把详细的前因后果讲给我们啊。兵贵神速，走，去市局。”
“好，现在就去。”
当叶川和章市长离去的背影，落在等候在会客室的一帮人眼中，更增添了叶川的神秘。
有些人甚至后悔，为何没有在会客室时，和这小青年套套近乎，哪怕混个熟脸也是好的啊。
见市长能插队，和市局局长能有说有笑，这样的人物绝对值得去结交。
卧槽，草率了。
娄副局长眼中，更是发出了炙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