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想硬接，这家伙对古武技没有一点了解吗？”
    裁判扫到白羽的架势心念着，对白羽的印象已经从自大转向愚蠢，
    话语上藐视对手，他可以理解，
    但行动上白羽依然没有重视对手，甚至赛前连对手基本的情况都不去了解，这做法实在不像聪明人。
    看台最高层，一众前来观赛的各大武高老师，还有来自社会各界的中高段位职业武师，看到白羽即将要挥出的钢拳，也都皱起眉头。
    所有稍微对古武技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同等实力下，古武技面对现代武技是绝对的优势。
    古武技不区分波段，所有身体节点产生的“劲力”都是在六个波段同时运转，最终形成了“气”这个特殊的力场。
    “气”极难控制，但它产生的杀伤力也远超现代武技产生的普通力场，
    有些“气”甚至可以穿过力场，直接对人造成伤害，十分霸道。
    因此，能力之内，寻常武师面对不熟悉的古武技，尽力去闪避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而白羽却是选择了硬碰硬，并且还是用“钢拳”这样的普通武技去应对，这就像用弹弓和手枪对射，实在太过鲁莽，
    他们无法解释白羽的行为，只能将其理解为，
    白羽把林猛视作“小孩”在欺负，或者，白羽就是故意来找虐的，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可以说白羽太过“猖狂”了。
    类似的想法也在场外众多观赛的职业武师心中升起，
    远在西部的天鹰武高校队，和南部的风云武高校队众人，
    虽然他们不认为林猛可以一招轻松击败白羽，
    但白羽这样的表现完全对不起“未来武圣”的名号。
    两队人观赛的兴致大减少，一个准备继续打麻将，一个安心享受起沙滩浴。
    此刻擂台上，化身恶虎的林猛，注意到到白羽的动作，更是兴奋露出獠牙：
    “想反抗，那就来啊！”
    他重重拍下足以开山裂地的铁掌！
    “隆！”
    叱咤的铁掌与平常的钢拳相撞，犹如惊雷炸裂，整座擂台都为之一动。
    “怎么可能？！”
    接触的刹那，骇人力量的从手臂上传来，大部分“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林猛神色大变，有些难以置信，
    他知道白羽肉体很强悍，这是早有的情报，
    但他也不是什么弱鸡，
    他的身体从小就在山门精心调养过，练习古武时也是千锤百炼，最近一段时间疯狂进补更是飞跃提升，根本无人能比，
    而现在白羽竟然在力量上直接碾压了他，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猛暗自心惊着，劲力加速运转，试图捏碎白羽的“钢拳”，
    但在巨大的冲击之下，他根本抓不住白羽的拳头，只能借势“虎跃”。
    “嗡！”
    林猛落地，炸裂的冲击波在他的身后划过，撞击在擂台四周的防护力场上，掀起连串波浪。
    半秒后，一股强风掠过力场背后的区域，
    刚才还质疑的一众职业武师骤然惊醒，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看到了什么？
    弹弓打出的小石子打败了手枪射出的大口径子弹！
    这不完全符合常理，却在眼前实实在在发生了，
    白羽仅仅用“钢拳”就破解了林猛声势浩大的古武技，
    这是所有擂台比赛上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他们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暴力。
    距离最近的王倩一手遮脸，另一手指尖的粉色美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
    她满心期待着再次变强的林猛可以一招打败白羽，结果林猛反倒被打退，
    不过，她长舒口气后，很快又平静下来，
    现在林猛只是看起来狼狈，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损伤，反倒是白羽已经吃了暗亏。
    “叫吧，叫吧。”
    她轻蔑望着在观众席上再度欢呼起的白泽武高学生，
    这场风，只是刺激的开始。
    短暂延迟之后，热烈的现场也通过电视信号传给龙州每一正在关注决赛的武高学生，
    天鹰武高校队几人听到声音，停下摸牌的动作，
    他们盯着屏幕上白羽的身影，一口将嘴边的香烟抽完，弹飞，开始认真观赛。
    风云武高校队的队员们则是齐齐叹口气，很快，他们收到了所有关于白泽武高的录像，今天之后，休假结束。
    北部，无极武高众人聆听着收音机，看向前方已经站起身的黑衣女生，
    女生两手拳掌相碰，
    左掌被打飞，右拳的手背之上则是出现了几道血印，而且血印还在不断蔓延，向手臂侵蚀。
    “鲁莽会付出代价！”
    她双手合十，“啪”一声，血印再次退散。
    与此同时，擂台上的白羽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扫了眼右手背，上面出现一片红印，接着运转下力场，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流畅。
    “果然，没那么简单啊，不只是肉体上的伤害，连同波段都被“气”扰乱。”
    白羽暗叹着看向擂台对面的林猛。
    成熟且诡异的古武技，再加上不俗的身体素质，现在的林猛要比其他选手强出好几个档次，确实不同凡响。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对付认真的他，刚才他只用了五分力，林猛需要变得更强，
    他朝林猛竖起两根手指。
    白羽的手势在擂台顶部的大银幕上出现，场馆猛然安静了一截，紧接着更大的呼声山呼海啸般的响起。
    现场观众们都知道白羽在正式开始前说过的话，会给林猛三次出手的机会，
    但他们大多数都以为是垃圾话，没想到，白羽是来真的，白羽要继续让林猛进攻，
    如果接下来比赛真依照这样方式进行下去，那绝对是历届决赛最精彩的一次。
    擂台角落的裁判见此，从白羽以力破势的震撼中回过神，
    他承认是他孤陋寡闻小觑了白羽，也很欣赏现在白羽说到做到的魄力，
    但这样拱手将主动权让给林猛，他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白羽已经被“气”影响，接下来再给林猛的机会，能否扛得住，真的难说。
    台下，赵玲玉注视着白羽手背上的红印，记忆深处的刺痛感接连涌来，她的右手不自觉紧捏住了左手臂。
    她知道白羽如此，是出于对古武技的好奇，毕竟无论其他人怎么解释和形容，都不如亲身体会一次来得直接，
    而这个满足白羽好奇心的人本来也应该是她，最强的古武就在她手上，
    但她不想再回忆童年，那已经是她割舍的过去。
    “对不起。”她哀叹一声，怨恨着自己。
    另一边的王倩看到羸弱的赵玲玉，不自觉冷笑起来。
    “气”专制白羽这种莽夫，现在白羽有多豪壮，等会就会有多小丑，
    而赵玲玉也完全不在状态，即便最后上场，也不足为惧。
    她满意着，视线忽然扫到了一个气质不凡的靓丽女人，
    女人身穿淡蓝色衬衣，黑色职业短裙，高跟鞋下是青鸟武师特有的白色魔装箱，就站在赵玲玉背后。
    她顿时后脑一凉，全身汗毛竖起，随即，立马瞥过头，不敢再多看女人一眼。
    之前，白泽武高众人给她的印象太好，以致于让她忽略了眼前这个可疑人物，
    现在细细想来，对方完全符合她想象中的“幽灵”，
    女性，有一定的医学背景，有明面身份保护，可以在城市不受限制的携带魔装，而且最重要的是有能力干扰到赵玲玉的出场，
    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最接近的形象就是白泽武高的校医。
    即便女人不是“幽灵”，也肯定和她一样，与“幽灵”有联系。
    王倩心脏砰砰跳动着，还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忽然从擂台上传来，
    被蔑视的林猛，怒火中烧，双眼赤红着再次朝白羽发动攻击，
    这一次不再是一招一式，而是八极拳的全部！
    “龙行！”
    林猛跨步，身形在擂台中忽隐忽现，犹如云中游龙，变化莫测，
    不等观众惊呼，上一瞬还在擂台一侧的林猛，下一眨眼就已经出现在白羽身前，
    “撼山！”
    林猛身体前倾，腰腹扭转，全身劲气与加速带来的势能，全部集中到抬起的手肘，朝白羽的胸口撞了过去。
    八极拳山门内共有十二座铜钟，最小的半人高七百斤重，最大的十米高，百吨重，
    所有的弟子每天早课，就是用撞肘敲响晨钟开始，如此日复一日。
    他出师时，他的撞肘已经可以敲响重十五吨的第七座铜钟，在历代数千弟子中都是名列前茅，
    现在，他自认为可以撼动第八座二十吨重的铜钟，他不信，白羽还能硬碰硬接住这一招。
    “来啊，继续！”
    足以震撼山岳的恐怖顶心肘抵进白羽，
    白羽右手八分力“钢拳”蓄势，
    林猛这一招速度、力量、角度，都无可挑剔，他要认真一点，
    但他刚想出手，手臂毫无征兆的刺痛下，武技变形，集中的力场顿时散了大半，这一拳已经无法和林猛对拼。
    林猛看在眼里，却也没有丝毫手软，攻城锤一样的肘尖继续加速，他要将白羽撞飞出擂台！
    不远处紧盯局势的裁判眯起了眼睛。
    林猛这一肘异常凶猛，别说直接撞到人体胸口，就算蹭到，都会根骨寸断，
    作为金哨子的拥有者，他绝对不允许自己主持的擂台出事故，
    他前脚踏出，准备介入，
    不过，等结束，他想对落败的白羽说教几句，
    这样输，在他看来可不是实力有问题，而是态度不端正。
    “谦虚、谨慎、虚心”几个词在嘴中酝酿着，
    下一瞬，他眼中的白羽左手突然加速拍在了林猛手肘内侧，
    “砰！”
    林猛手臂一晃，肘尖歪了方向，攻势落空。
    “好快的云手！”
    裁判瞪大眼睛惊艳着，以他的眼力，都差点没看清白羽的动作，
    这样恐怖的爆发速度，与刚才慢悠悠的“钢拳”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终究是老了，已经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他放松身体，收回脚步，开始相信白羽所说的“三次机会”。
    眼见“撼山”被“云手”巧妙化解，
    林猛冷哼一声，转身挑肘，继续进攻！
    假若白羽会的是真正的太极，他还会忌惮几分，
    现在的“云手”不过是从太极中汲取的边角，最多化解他的劲力，根本无法他磨灭的“气”，
    马上白羽的左手就会像右手一样，被“气”影响，
    而且每一次力场接触，他的“气”都在侵入，现在只是刺痛，等会整条手臂都会废掉。
    “砰砰砰！”
    “云手”与“连环肘”持续碰撞着，残影纷飞，震荡的空气化作劲风一次次扫荡全场，
    顷刻间，双方已经攻防百次，却依旧不分胜负，谁也没能奈何谁，
    大部分观众看得热血沸腾，但眼尖的人已经发现，白羽右手的速度在逐渐变慢，开始跟不上节奏，
    得益于林猛之前的出名，他们被科普一些关于古武技的知识，知道“气”的存在。
    “气”以效果划分共有二十一种，林猛八极拳的“气”属阳，刚劲为主，接触后会伤人经络，破坏血脉。
    “这么打下去，对白羽很不利啊。”
    “白羽还是主动进攻吧。”
    白泽武高的学生开始有些担忧，身处其中的齐雨也揪心起来，
    不过，等看到旁边炯炯有神的韩莹莹，她又松了口气，
    赛前，白羽让韩莹莹好好看，韩莹莹到现在都没说话，那就是没问题，
    而且备战区里，秦英几人也是稳坐钓鱼台，她不需要担心什么。
    “白羽加油！”她小声喊着。
    “啪！”
    队员座位上，王海一拍旁边袁丘的大腿，猛地站起身，“我明白了！”
    袁丘瞪了王海一眼，懒得回肘。
    “明白什么？”
    “白羽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林猛？”王海指着擂台。
    “白羽上场前不都说了吗？想试试林猛的古武技。”袁丘道。
    “这只是其一。”
    王海竖起食指，“白羽还想把林猛逼到生理极限，如果林猛真用了药，那副作用一定压制不住，会在短期内爆发，
    到时候这件事传到主办方那边，武师管理局绝对会介入，即便最后没能找到罪魁祸首，也可以警醒其他想用药物的人。”
    “好像还真是。”袁丘肘了下王海。
    “你觉得呢？”秦英扭头盯着林娇，“以你的专业见解。”
    药物的事情，她也在查。
    “是个思路。”林娇浅笑着，“过度疲劳的生理反应和药物的副作用有重叠，但细查还是能找到其中不同的，就看武师管理局里的同行眼睛亮不亮了。”
    秦英点点头，重新看向擂台。
    在白泽武高这段时间，有两个人她一直摸不透，
    一个是白羽，潜力简直无穷，时常给她惊喜，
    就像现在这样，身体竟然可以抵御“气”这么久，而且左手似乎还不受任何影响，要是其他武师第一次面对“气”，早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另一个人就是林娇，她从林娇身上看不到任何欲望，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留恋的过去，无欲无念，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迹象。
    “林老师，既然如此，那这种新药物是靠什么原理避过血检的？”王海接着问。
    “参考以前的例子，可能是合成了仪器无法检测出的新成分。”林娇道。
    “但它们会留下痕迹，想要查出来很容易。”
    钱涛忽然插嘴，“这次新药物做到了真正的融入人体，而且效果极强，以前的药物根本没法和它比。”
    “这么说，制作新药物的人很牛啊。”
    “确实，这个人绝对是生物制药方面的天才，就是可惜没用到正途。”
    林娇听着两个小孩的对话，笑了下，没有回应，
    接着她看向了对面的王倩，
    从刚才起对方头就低垂了下来，翘起的二郎腿就没再对着他们摇晃，
    可惜她今天来的时候，还特意打扮了下，都没受到对方太多关注。
    “真是无趣。”
    她的视线转到林猛身上，
    客观来说，表现确实很不错，超出预期不少，
    只是对比起同在擂台的人，如同路边一条的野狗，唯一的高光，就是呲牙时被人踢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