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路震天被斩首后,石龙才长长松了口气,之后又是长长叹息了一声,路震天一死那路家也就完了,是彻彻底底的垮了,不可能再有振兴的可能,因为路家的那些中坚力量也都死在了今晚,路家就算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
想到路家在天水城经营了这么久,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谁能想到这样的存在会在一夜间被摧毁,还是毁得如此彻底,再想想不久前,路震天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此刻却已是身首异处,这就是世事无常啊!
一时间石龙不由得感慨万千,也是有些意兴阑珊和心灰意冷。
这时,任无恶已经提起了路震天的人头,同时又将蓝电刀拿起,只见他一手拎人头,一手拿着两柄刀,哭着向外走去,见状石龙连忙闪身上前,同时叫道“阁下留步。”
见他到了眼前,任无恶哭声一停,看看他道“你有什么事?”
石龙慌忙道“在下石龙见过……恩公,在下先谢过恩公的救命之恩。”说着朝着任无恶深深一鞠躬,表达感激之情。
任无恶含泪看看他,问道“你就是石龙?”
石龙躬身道“在下正是石龙。”
见到石龙,任无恶自然就想到了徐家兄妹,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是徐家兄弟告诉他的,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徐家兄弟口中,石龙就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他们能见一面已是三生有幸,他们还想着能让他成为石龙的弟子呢,如今石龙就在眼前,还是对自己如此的恭敬,这个场景大哥二哥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吧?
想到徐家兄妹,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见他又哭了,石龙不觉一惊,正欲开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问对方因何而哭吧?
任无恶眨眨眼睛,忍住泪水道“石龙,你拦住我有什么事?”
石龙恭声道“在下是想询问一下恩公的姓名,还有这善后之事。”
任无恶先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道“人是我杀的,路家如果还有人想报仇,叫他们只管来找我。”
石龙忙道“恩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路家的产业要如何处理?”
任无恶一愣道“产业?”他有些迷糊,接着道“路家的产业和我有什么关系?”
石龙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恭声道“在下的意思是,既然路家已经完了,那路家的产业也需要处理一下,在下想知道恩公有没有什么指示。”
任无恶已然明白,想想道“如果可以,就将路家产业变卖成银两,分发给天水城的老百姓吧,路家祸害了那么多人,就当这些银两是一些补偿吧。”
石龙点头道“那就按恩公的吩咐,不知道恩公还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在下愿为恩公效犬马之劳。”
任无恶摇摇头道“不必了,你也别叫什么恩公,我没想着要救你。”说完迈步就走,但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道“石龙,今晚还可曾见到路通?”
石龙回想一下道“之前路通也在大厅里,但在恩公来之前他就离开了。”
任无恶微微点头,然后又环顾四下,继而盯着西北方冷冷一笑,石龙也发现了什么,没等任无恶开口,他身形一闪而逝,很快他又回到了原地,但手里已是多了一个人。
石龙像扔死狗一样的将那人扔在了任无恶脚下,再看那人蜷缩成了一团,浑身还在颤抖,身上满是泥土不说还散发着一阵阵恶臭,那是大小便失禁的味道。
看着脚下的那个人,任无恶冷冷道“路通,若不是你也许路家还不至于如此,还是那句话,毁了路家的是路震天,也有你的份。”
那人正是路通,以前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现在就成了一条丧家之犬,就蜷缩在任无恶脚下,听到任无恶这样说,路通忽然颤声道“你……你等着,我大哥……是不会放过你。”
听他这样说,石龙忽然想起一事,不觉微微动容,正要说话,就听任无恶满不在乎地道“不管你大哥是什么人,我会等他来找我,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要死。”
听到死字,路通吓得又是一阵颤抖,然后叫道“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你想什么,金银珠宝还是古玩字画,我家什么都有,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想到了路家的财富,路通忽然有了精神,抬头看着任无恶,无比兴奋也是满含期盼地说着,那眼睛里也是充满了希望。
任无恶懒得再和路通废话,抬脚一踩,就像是踩死蚂蚁那样踩死了这个小霸王,以往路通总是将他人当做了任意践踏碾压的蝼蚁,如今他也能亲身经历一次了,切身体会一下当蝼蚁的滋味。
踩死了路通,任无恶继续向外走去,石龙想到了一件事,忙道“恩公,那路通的确是有个哥哥,也是路震天的长子,此人……”
没等他说完,任无恶就打断了他的话,无所谓地道“管他是谁,他想报仇尽管来找我,让他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任无恶。”说完自己的名字后,他脚步加快,几个闪身就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石龙神色复杂,想到了路震天的那个长子,他的心不觉沉了下去,但很快他又默默告诉自己,石龙,恩公说的不错,管他是谁,就让先我为这天水城做些有用之事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说石龙如何善后,再说任无恶离开路府后直奔小王庄,他说了要用路震天的人头祭奠大家,现在就要说到做到。
到了小王庄,来到坟前将人头放好,任无恶又将剩下的那些香火纸钱点燃烧起,接着又是一阵大哭悲号,哭到最后他才趴在了坟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多,白天时风雪消停,寒气犹胜,他已是寒暑不侵自然不会受到什么风寒,睡得依旧香甜,这时候要是有路家的人过来,杀他绝对是轻而易举,可惜的是,路家不论是高手还是低手几乎已经被他杀了个干净,至于那些外姓弟子也早已逃之夭夭。
这一天里,路家被人灭门的消息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就已经传遍了天水城内内外外,方圆几百里已是人尽皆知。
而在石龙的主持下,收尾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路震天死了路家完了,石龙已然成为天水城的最强者,有他坐镇就算有些人不怀好意,想来个趁火打劫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对于路家覆灭的详细情况又有无数种传言和版本,最靠谱的说法是,不恶刀何不恶卷土重来以一己之力灭了路家,一刀斩下了路震天的脑袋。
但有些人却说,路家是遭受了天谴,因为作恶多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发威一举收拾了路家。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确认路家真的是完蛋了,天水城的百姓们无不欢呼雀跃,尤其是那些受到路家欺压盘剥残害过的那些人,更是喜极而泣,如此,天水城内外不断有爆竹声响起,为的就是庆祝路家的灭亡,喜气洋洋,热闹程度远胜于过年。
天水城的动静没有惊动任无恶,他是美美地睡了一觉,小王庄早已成了鬼村,因此也没人打扰到他,就算有人偶尔远远经过村口,见到那个大大的坟头还有那一颗颗当做祭品的人头,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谁还敢上前靠近,即便见到沉睡的任无恶,也会以为他是个尸体,不是死人谁又能在雪地里睡得那么香!?
等他醒来时,日上三竿,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是说不出的受用舒服,他应该是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了。
还未睁开眼,他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缓缓起身,又伸了个懒腰,就听他全身骨节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又脆又密,就像爆竹声一样,懂行的人要是听了,定会无比惊骇,这是修为达到了易筋换骨的程度才能有的情况,也是无数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先天境界。
活动一下筋骨后,他才睁开眼睛,但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脸色无比苍白,双眼圆睁,瞳子血红的面孔,在阳光下,那张脸还是阴森诡异到了极点。
他吓了一跳,惊呼着原地蹦起了丈许高,跟着他又发现,这张脸竟然是一颗人头,而在这颗人头旁边还有几颗,一颗颗端端正正摆放在坟头上。
几乎每颗人头都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摆明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什么情况?!
这些人头从哪来的?
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惊骇之后又是一阵困惑,稍一寻思,脑袋又是一痛,感觉像是要裂开一样,痛得他是呲牙咧嘴,好一阵难受。
使劲按着太阳穴,忍着头痛又看看四下,阳光普照下积雪已经融化了,他又看到了那些尸体。
死的是谁他不认识,但这些人穿着打扮他很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路家的人,我想起来了,昨天我来扫墓正遇到这些人,我就砍了他们的脑袋放在了坟前,可不对啊,这是十二具尸体,坟头上却是十三颗脑袋,难道有人是双头?!
双头人应该不可能,可这脑袋又是从哪里来的?
哎呀!头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我是受伤了吗?
等等,我记得杀了这些人后,好像是喝酒了,对,就是喝酒了,喝酒后我又做了什么呢?
这颗人头看起来也有些眼熟啊!谁的呢?
我喝酒后又和谁打了一场吗?
结果就把对方的脑袋打了下来,可那人的身体呢?
他越想越头痛,但也有不少散乱的记忆片段在脑子里浮现闪动,但要将这些凌乱的记忆串联起来,他还需要一根足够长和足够结实的线。
大醉之后的头痛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记不起醉酒后的所作所为也属于正常,对于酒鬼来说这是家常便饭,早已是习以为常。
他是首次喝酒,本来以他的修为体质,就算喝的是很烈的那种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但何不恶留下的这几坛美酒中,有一坛可不是寻常的美酒,而是放置了数百年的陈酿。
这坛酒名为百日醉,顾名思义,喝多了能让你一醉百日,这当然是夸张了些,但醉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百日醉酿造工艺极其考究,所需材料也是十分少有,可谓是美酒中的翘楚。
而这坛百日醉在酿成后因为一些原因,又在酒窖中存放了数百年,本来这是十坛酒,经过数百年的时光后,十坛酒就成了一坛,都说酒是陈的香,这坛酒真是名副其实的陈酿了,百日醉都可以称作千日醉了,其酒劲之大,后劲之猛那是可想而知,像何不恶这样的好酒之人,喝这坛百日醉时也只是浅尝即止,不敢贪杯,不过何不恶也不是怕醉酒,而是舍不得多喝,如此好酒当然要慢慢细品了。
何不恶之前向任无恶交代了很多事情,独独忘了说这坛百日醉,巧的是,任无恶第一次喝酒就选中这坛百年陈酿,而且一喝就如牛饮,第一口就灌进了半斤多,要是何不恶见了定会可惜,骂徒弟是个败家子,这样的好酒喝一口少一口,你这样灌就是糟蹋了。
任无恶哪知道这些,百日醉一下肚,酒劲一上来就醉了七七八八,可他的醉又不是寻常的那种醉,在酒劲的作用下,他想开了放开了,也是豁出去了,就把平时压在心里那些想做又不敢做事情,付诸于行动。
百日醉没让他醉倒,是让他进入到了一种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奇异状态,更给予了他一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信念,仿佛天大地大不如他大,任何人和物都不阻碍他的前进,一往无前,势在必得。
他记起了自己曾经喝了酒,之后的事情又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但见到这些记忆他已是暗自骇然,第一反应是这不是真的!
继而默运静虚诀,这门心法居然也能缓解醉酒后的症状,慢慢地,他将那些记忆片段一一串联起来,等到他头彻底不痛了,他的记忆也就完全恢复了!
想清楚了,他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望着那颗让他摆放在最中间的人头,喃喃自语道“这是路震天的脑袋,我杀了他,还杀了……很多人,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