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好像明白了,赵氏有赵青这样的人,也有当年为了阻止兖王造反,而壮烈牺牲的邕王,到现在为止,至少濮王府和邕王府,并没有太大的过错。
高涛涛意味深长的看着赵顼道:“这世上,没有祸害国家的老百姓,只有祸害国家的君王,你要慎重为之,国家要发展,固然重要,前提是社稷一定要稳定。”
赵顼点点头,高涛涛一席话,让赵顼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法,是啊,谁当皇帝,老百姓也只是吃饭穿衣,谁能让他们吃得饱,穿的暖,他们就会拥护谁。
赵顼很有思想,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条路有多艰难,这便是后话了。
韩琦欧阳修正在查地方贪官,忙得四脚朝天,突然小卓子来请,本以为是赵顼找他们商议国事,结果是赵宗实。
两人进入福宁殿,有些意外,看赵宗实脸色不好,上前行礼道:“皇上,您身体如何了?”
赵宗实冷冷的回答:“你们去议旨,明天我要亲自上朝,太子依然去负责铁骑事务。”
韩琦与欧阳修对看了一眼,这是两父子吵架了吗?
你们吵架,是你们的事,但是直言上谏,是大臣的义务。
韩琦行礼道:“您身体好转,能亲自上朝,下官万分欢喜。只是查探地方官员贪污受贿之事,还得由太子来负责。”
欧阳修接话说:“是啊,此事繁琐复杂,一直是太子在管,您突然接手,千头万绪,无从下手啊。”
赵宗实依然冷冷的:“关于冗官贪官之事,暂时告一段落,已经闹得够大的了,杀了赵青和丁珙还不够吗?非得要把皇室子弟,全部都杀了才安心?”
为官几十年的韩琦和欧阳修,一听就明白其中意思了,之所以赵宗实要亲自上朝,就是要阻止他们调查贪官之事。那些忠臣们,好不容易因为太子的雷厉风行,才振作起来,你一句话,说不定还想给赵青平反呢?大臣可以惯着你的小毛病,可是在大事上,他们是真的敢说。
韩琦行礼,言语犀利:“不可,皇上。冗官贪官,先帝就想惩办,只因犹豫不决,一直拖着。
现在好不容易太子聪明睿智,不费吹飞之力,拿下赵青和丁珙,给那些只搞钱,不办事的官员沉重一击,现在您说不查了,那太子颜面放在哪里?以后他登上高位,谁还会在意他?”
欧阳修也是文采斐然:“国家君父,您这也怕,那也怕,还能办成什么事?
皇上,您上位也有四年了,除了赌气就是生病,连小小的金国,都想要打进大宋了。
不是先帝明智建立了铁骑,我们还不知道又要赔多少钱给人家呢。”
你就看这些言官厉害吧,他们看在赵宗实生病的份上,基本很少尖锐进言,现在关系到国家社稷,说话也不客气了。
话里话外,就是你正事不干,别人干了,你还要生气,养病就好好养病得了,矫情什么,国家又不是没有你不行?
赵宗实气得要炸了,指着韩琦和欧阳修说:“你们。。。是怪我吗?我这个帝位,也是你们推上来的。”
韩琦一点也不惯着赵宗实:“当年您才四岁,我们推荐您,主要是濮王忠烈大义,敢做敢当。”
韩琦没有接着说了,下一句就是谁知道你这么窝囊,为了不把赵宗实气死,韩琦忍住了。
赵宗实脸都黑透了:“你们,伙同太子,窃国啊。”
欧阳修行礼道:“太子是您儿子,何来窃国?而且太子有个性,我们大臣只是辅助他办好每一件事,没有自作主张,皇上,有些话,您要三思才能说啊。”
赵宗实明白了,韩琦和大臣尊重自己,是因为自己是皇上,一旦这个位置有人代替,他便是一粒弃子了。
当初就不应该让赵顼代理朝政啊,不该啊。。。。赵宗实一口血喷出来,有寒炎之泪保护,居然没有晕过去。
韩琦淡定的喊:“皇上旧疾发作了,快请太医。。。。”
并把赵宗实扶到床上,轻声说:“皇上,您何必呢,好好养病不是挺好吗?
当初我们对您也是寄予厚望的,可是这些年,朝廷那些官员,上朝都没有精气神了,如此以往,国不成国,老百姓苦不堪言啊。”
真是神补刀,赵宗实又吐了一口血。太医赶到,束手无策,韩琦才想起来,皇上的病要请柳大夫来看。
皇上病重,危在旦夕,柳絮也没有办法,只能稳定病情,并告知高涛涛:
“本是修养很好,怎么又动气了?最多就是三五天功夫了,您好好陪陪他吧。”
赵顼跪在福宁殿门口大哭:“父皇,对不起,都是孩儿的错啊。”
韩琦看着赵顼,也没有劝阻,表面工作也是要做的,毕竟父子一场。
赵顼可不是哭着给别人看,他是真伤心啊,无论大臣对父皇多么的微词,可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啊。
高涛涛更是气得很,把刘贵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不是她来看望皇上,怎么会起这么多事端呢?
人生最后关头,其实在乎赵宗实的,还是自己的至亲。
大臣们则是漫不经心的准备着孝服和皇上薨逝以后的一些准备工作。
韩琦经历了两代帝王的狂躁症发作,对于先帝,他有多少不舍和难受,哪怕先帝多留一分钟,他都觉得欣慰,而赵宗实,韩琦已经对他失望透了,甚至还希望他早早薨逝,那么太子就会大显身手,毫无负担的处理国事了。
柳絮给赵宗实封了针,轻声安慰着:“没事的,您是不是觉得很舒服?不要想朝廷的事,好好休养。”
柳絮没有说实话,封针只是暂时的,五天以后,必须拔针,到时赵宗实可能就会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封针的期限,只有五天。
高涛涛泪流满面的跪在赵宗实面前:“宗实,我们青梅竹马,相互扶持才一步步走过来,只是晚晚没有想到,你最不信任我,一个小小的刘贵人,就能左右您的思维,为何,为何啊?”
赵宗实无力的看着高涛涛,眼中依然有嫌弃,男人的无情,像一把利剑,伤害着最爱他的人。
赵宗实自知时日不多,对王保说:“去。。。请。。。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