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琼当夜就开始发烧,呓语不停,太医挤满了承乾殿的耳房。
一个宫女,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而且只是惊吓过度,至于太医院要倾巢出动吗?
是的,跳跳就是要大肆动作,不然别人不会知道丹琼在她心中的地位。
丹琼确实是吓破了胆,别看平日像英雄一样,生死看淡,真正到了生死边缘,不怕才怪呢。
而且蔡楚楚那个疯婆子,她可不会在意谁的情面。
承乾殿的小宫女们,忙着熬药,烧水,一遍一遍的给丹琼擦洗,到了第二天早上,丹琼烧退了,安稳的睡着了。
经过太医精心调养,丹琼好得差不多了,跳跳笑话的问她:“觉得值吗?”
丹琼心有余悸:“原来坏人,真的是毫无人性。娘娘,您看看我的脖子,是不是会留下一条疤?”
跳跳不屑的说:“一条疤算什么?差点命都没有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当生命无忧时,自然就会担心疤痕不好看。
丹琼对着铜镜照来照去,跳跳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蔡攸。”
心事被人戳穿,特别是还没有确定的心事,丹琼脸红了:“小姐,你胡说什么?我一辈子不嫁人,我要守着你。”
跳跳严肃的说:“在我面前,如果你还不说真话,就算好的姻缘也会错过了。
你不愿意嫁,人家蔡攸是肯定要娶的。”
丹琼略有慌乱:“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虽然他爹不是人,可是蔡大人的人品,大少爷二少爷都是认可的。”
跳跳有了底,原来这丫头是真的喜欢蔡攸,便回道:“我也认可。他现在是艰难,日后定会有出息的。”
丹琼扭头问道:“小姐,你赞同?”
跳跳温和一笑:“当然,如果不认同,我都不会问你,在羽林军里随意找个莽夫,把你嫁过去得了。”
丹琼含羞道:“小姐,你拿我开玩笑。”
跳跳看着丹琼,认真的说:“我想要蔡攸离开廖府庇佑,也想要你与我反目成仇,你是否愿意。”
丹琼一惊,丢下铜镜道:“为何?小姐,我可以不嫁蔡攸,但是我绝对不会叛变小姐和廖府。”
跳跳拉着丹琼,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丹琼不解的问:“小姐,非要这样吗?”
跳跳撩开丹琼额头上的头发,认真的说:“丹琼,把你嫁给蔡攸,是我在利用你,也是利用蔡攸。
皇上的行为越来越决绝,我不得不为以后着想,如果所有人都绑在廖府一根绳子上,对谁都没有好处。
必须让蔡攸独立去闯。”
丹琼从一个小丫鬟到大宫女,见识自然也宽广了,蔡府现在太强大了,是每一个帝王害怕的现象,与其说利用蔡攸,还不如说是保护蔡攸。
丹琼点头道:“小姐,我听你的,但是你要相信,就算我丹琼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真的背叛小姐。”
跳跳把丹琼拥在怀里:“我当然信任你,不然怎么会把我的想法全盘告诉你呢?”
丹琼躺在跳跳怀里问:“小姐,朝堂争斗,真的这么可怕吗?”
跳跳叹道:“功高盖主,任何朝代,帝王都是忌讳的,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又过了几天,蔡攸前来承乾殿请罪。
跳跳预料蔡攸会来,决定把一切都摊牌来讲。
大厅里,除了粱淮吉,所有下人全部退出去了。
蔡攸穿着官服行礼:“皇后娘娘,舍妹轻狂过激,伤害了丹琼姑娘,今日我代表妹妹,特地来致歉。”
跳跳脸色平静挥手道:“蔡大人,请坐吧,蔡楚楚是蔡楚楚,你是你。
不过,你利用我的大宫女送皮袄,也算是有心机的。
旁人见了,还以为我原谅了蔡楚楚呢。”
蔡攸一惊,忙说:“娘娘,对不起,我确实想着丹琼姑娘去送东西,至少侍卫会善待妹妹。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妹妹会对丹琼下手,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会让丹琼去啊。”
跳跳眉毛一挑:“蔡大人,你就不恨廖府?廖府扳倒蔡府,才导致你处于进退两难之中,让你家人无法抬头,你真的可以坦然接受?
如果蔡京没有倒下,你至少也是二品大臣了吧?”
蔡攸惊愕的看着跳跳:“娘娘,您是这么认为的吗?生死关头,天意将军护我性命,在我人生黑暗至极时,天明大人把我从泥潭中拉出来,我想恨,可是您说,我应该怎么去恨?
如果人无是非之辩,还有何脸面为人?
我承认,我想依赖廖府,重新回到朝堂,想立起腰杆做人,可是我并没有坐享其成啊,天明大人派给我的任务,我都是全力以赴的去完成。”
粱淮吉脸色很难看,跳跳却很欣慰,是的,这才是一个正常君子的言行,如果一味的吹捧,跳跳就不会选用蔡攸了。
跳跳喝了一口水,道:“从此以后,你愿意脱离廖府吗?”
蔡攸愣了一会儿,起身行礼道:“如果娘娘有此要求,蔡攸愿意远离廖府。
蔡家与廖家本就是朝廷大臣议论的话题,或许我不再依赖廖府,可以还廖府清静。”
蔡攸完全不知道跳跳的用意,离开廖府,他的路更难走,可是难,也要走啊,那是父亲留给他的耻辱,做儿子的理应承担,但是廖府不需要承担。
跳跳话锋一转:“你喜欢丹琼吗?你愿意娶她吗?”
这下粱淮吉都听不下去了,你要蔡攸远离廖府,撇清关系,现在又把自己的大宫女嫁给他,这。。。。。
其实蔡攸也懵了:“娘娘,我不配。丹琼是您的大宫女,也是廖府的心腹,我。。。。”
跳跳依然不急不慢:“抛开这一切关系,你是否愿意?”
蔡攸额头都冒汗了,心里是喜欢丹琼的,可是他不能说,因为自己一无所有,还背负一辈子骂名,我怎么能辜负一个好姑娘呢?
如果抛开是是非非,能娶丹琼,倒是很欢喜的。
蔡攸看着娇弱的跳跳,虽然她只是女子,为何比天明还高深莫测。
蔡攸缓了缓说:“丹琼是个好姑娘,她理应有更好的归宿,如果不是我如此尴尬的位置,我会善待她一生。
只是如今,我绝不能娶她。”
躲在屏风后的丹琼听了,害羞的笑了。
跳跳不再问了,顺手拿起茶桌边的一封信,递给蔡攸道:
“蔡大人,麻烦你带一封信给二哥,这封信,让二哥当你的面看,以后,你便不要再登门廖府了。”
很多话,跳跳不能说,只能由二哥转达,宫里人多眼杂,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就不好了。
从进承乾殿开始,蔡攸就是一头雾水,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我远离廖府,却还要我带信,你随便派一个人送去不就行了吗?
难道非要我和廖大人当面撇清关系?
也罢,也罢,算是最后一次为廖大人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