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年2月,真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大地回春,虽然很多植物都还没有来得及发芽。
这春天来得早了点。
还没有开始过年,年味就已经很浓了,黄瑶远必须把东西在年前准备,因为年后反而不好准备东西。
今天他要去县城准备“三大件”,检查他老爹给的工业票,布票,以及各种食品票来到了县供销社。
这里老娘打过招呼,都是熟人,所以轻车熟路地开始选购。
当然还有家里存了十几年的钱都拿出来了。
除了给何家的两百礼金,还剩下五百块,今天又拿出三百块去采购,家里留二百块请客办宴席用。
反正用的紧巴巴的,就连家里都只能简单布置一下,把原先自己那家屋打整好,作为婚房。
“今天要采购的东西,我都写在单子上了,等下我们俩就按照单子上买就可以了。”
“好。”
“你喜欢什么样的布,还有什么样的糖果之类,我们又另外加。”
“你钱够吗?”
“嗯。。应该够吧。”
“还应该够吗?我这里有两百块,是我这几年存的,你先拿着,等下买东西不够就丢脸了。”
“我带钱了,我算过应该够。”
“拿着吧,以防万一。”
“感觉你是自己花钱把自己给嫁了呢?”
“我也是这么觉得,你要不再补偿我一点什么?”
“你先想要什么?”
“额,暂时没有想好,以后想好了可以吗?”
“可以,只要不是犯罪,都可以。”
“好了,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准备进去吧。”
。。。。
其实他作为医生来说,工资不算低了,在公社,一个月25元,加上各种票,一年下来也能存个一百两百的。
不过他心地善良,总是接济病人,上次他就把自己好不容易存的200元,给用在买被子上面了。
现在可好,结个婚自己掏出一百块钱,好在父母这几年存了点,没有乱花钱,不然结个婚都寒颤。
“小远,这个布怎么样?”
“还不错,搞个三十尺吧。”
“不用那么多吧?”
“你做一套衣服都差不多十多尺了,两套怎么地也要三十尺。”
“哦,那你呢?我看你写的单子上面只写了三十尺。”
“我的衣服,老娘已经给我做好了,你只需要买布,然后回去老娘给你做。”
“还做啊?”
“你的意思是找裁缝做?”
“我觉得可以。”
“好,那我们把布买好,然后去找裁缝。”
“直接在他那里买布不可以吗?”
“他哪有这么多布,还是需要布票的。”
“那好吗。”
“还有这种糖果不错,称点吧。”
“可以,少称一点。”
“为什么?”
“我们结婚的喜糖哪些,娘叫供销社已经准备好了,得多准备一些,也不知道到时候来多少人,所以就多备了一些。
这些糖你喜欢吃,就买你吃的数量就可以了。”
“那不行,到时候就我吃的不一样,别人会讲闲话的。”
“也对,不过少买点,你放家里吃就可以了。”
“最多半斤就好。”
“称两斤啊,到时候一家一斤,过年吃吧。”
“也对。”
两人有商有量地采购了一大包东西,提着都费劲,好在两人都骑了自行车的。
出来之后,感觉还需要买点一样。
“我们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买?”
“缝纫机。”
“我刚问了,没有了,要等到明天才有,要不明天我们再来。”
“好,我回去正好问下娘,还需要买什么?不然到时候漏东漏西的,不好。”
“好。”
“那我们先去找裁缝,量了才能做。”
“好。”
两人刚把东西绑在自行车上,就有人过来问他们俩。
“要票不。”
“不要。”
“工业票,布票,什么票都有,要不要来几张。”
“不要。”
“不要就不要,凶什么?”
“我说你们这些人正事不做,老是投机倒把干嘛?”
“投机倒把,你看到我什么投机倒把了。”
“难道不是吗?”
那男子气坏了,但是现在人多,而且外围还有治安队的巡逻,不敢造次。
而且他们本身就是犯错误的,抓住了,可得进去吃几年都有可能。
“哼,我没有偷,没有抢,就是赚个差价,至于吗?”
嗯?听到这句话,黄瑶远在心里嘀咕着。
也对,只是这跟明面上的法令还是有所差异,那么这件事就是不对的。
但是又无可厚非,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犯不着这样上纲上线的。
“这话倒是对,不过你们这样风险太大,你们为什么不去农村卖呢?”
“农村,这东西不好卖啊,吃点粮都要算计好久,我就是村里出来的。”
“哦,你是哪个大队的?”
“同志,英雄不问出处。”
开玩笑,这可不能随便透露,万一着了呢?
“哦,唐突了,唐突了。”
黄瑶远也觉得不太对劲,这话问得有问题。
“那你们有些什么票?”
“你想要什么票?”
“肉票。”
婚宴准备了这么些天,就肉票不好弄,因为要过年了,大家都要吃肉,所以肉食提供就紧俏,肉票更是难搞。
。。。。。
“那帮我来点肉票。”
“兄弟这边来。”
“好。。。”
“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黑就好。”
“小黑,你也不黑啊。”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没必要认真,是吧。”
“是,以后我在哪里找你。”
小黑真的黑脸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买票在哪里找你。”
“不用,我们不卖熟客。”
“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就是一锤子买卖,大家都没有风险,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这么谨慎?”
“前几天公开审判了一位,女的,我怕啊。”
“明白。”
。。。
交易完之后,俩人来到裁缝店。
“朱裁缝,这个衣服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呢?”
“要年后初五就去了。”
“哦,能不能早点呢?”
“做不了。”
“别啊,朱裁缝,我给您加一块钱,主要是我初六结婚,晚一天。。。”
黄瑶远真的快郁闷,这些人怎么这么讲原则的。
不过既然讲原则,也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吧。
“还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如果我把你先做了,仅仅挣了一块钱,而我从此就不能在这个行业里混了。
先来后到的道理我想你还是比较了解吧。”
“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用一块请一个人打下手,你做衣服是不是更快呢?”
“唉,我也想啊,以前有我老婆子打下手,动作还快点,不过最近老婆子身体不舒服,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做。”
“哦,阿姨怎么了?”
“就是说身体不舒服,医生让休息一下。”
“哦,我是华兴公社卫生院的医生,我能帮她看一下吗?”
朱裁缝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
不削。
“不收诊金,我只想能够快一天拿到衣服就好。”
“你有介绍信吗?”
“哦,带了的,你看一下。”
现在走哪里都要介绍信,就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必须有一个东西,让别人认识你,相信的一个信物。
“好,你随我来。”
穿过裁缝室,一道小门,打开,然后就是一条蛹长的小道,周围用废旧的木板钉成一间间小房间。
每个小房间都有人住,不过这条小道只有窗户,没有门,也不知道这个门在哪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