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苏妙被周氏唬了一跳,月团儿今日已经被刺激够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把场面安抚下来。
苏妙轻拍着阿朝的肩膀,安抚道:“月团儿,夕儿说得是难听了点,你既然说前日是无心的,长姐信你,可是你要知道魏氏心里未必不恨你,陛下心里未必不疑你。就算现在陛下不说什么,但只要起了疑心就像埋下一粒种子,现在你颜色好,陛下瞧着你新鲜,什么都好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宫里妃嫔那么多,总有比你好看比你年轻的会进来,等陛下厌了你,就会想起你之前做过什么,你说你自觉下了御驾,给魏氏腾了地,难道不是也想到这点了吗?再说魏氏,她要真地生下了孩子,要是个女儿还好,但就看她陷害你这份心机,若是个皇子,日后长成了,情况再糟糕点,这是个日后有大造化的皇子,你就不怕魏氏报复今日之事吗?你就将你自己,我,我以后的子女,还是父亲母亲兄长和二弟,这么一大家子人都交代出去吗?你知道前朝太后是怎么对当年有仇的妃嫔吗?把手脚四肢砍断,泡上药酒,塞到罐子里,生不如死。别小看一个卑贱之人,斩草除根,一劳永逸。不是家里人恶毒,是人心恶毒,不能用自己去赌人家的良善。我猜那魏氏是不是对你毕恭毕敬,是不是瑟瑟缩缩,月团儿,想想你跪皇后的感觉,你难道心甘情愿吗?你都心有不满,何况魏氏那卑贱之人。我们月团儿难道不愿意成为和皇帝并肩而立之人吗?难道想永永远远做个妃妾吗?苏贵妃不是咱们本家的女儿尚且做到了贵妃,何况是你。”
刘全都想给这位陇西侯夫人竖起大拇指了,句句挠到了人的痒处,把宸妃单纯的性格看得透透彻彻。
先说起陛下的疑心和魏氏藏在心里的怨恨让宸妃恐惧,再让宸妃对皇后之位产生觊觎之心。就宸妃那个性子百分之百入套啊。
齐慎倒是要对这个苏家大小姐高看一眼了,一步步设饵。这样的人竟然和宸妃是姐妹,姐妹两简直受天差万别。
阿朝倒还真地镇定下来了。
“长姐说得倒也有理…………”
刘全将脑袋埋地极低,果然宸妃娘娘入套了,接下来的话他都不敢想。
再看陛下的脸色,闪过一丝镇怒。
齐慎确实有些生气,偏偏不能冲进去将人赶进去,就看着宸妃一步步被洗脑。
阿朝是真觉得长姐说得不是危言耸听,只会更糟糕,毕竟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下了绝育药,也不知道自己时时刻刻被监视着。
齐慎有点想转身就走,又想听宸妃如何反应?
“长姐,我真地害怕了。难怪我看魏氏总是不舒服,前日里我差点把她吓到小产,现在定然恨死我了。”
刘全心里默念完了,屋内的人也都看着阿朝脸色越来越惨白,但想着这孩子总能开点窍了。
“你们等等,让我好好想想……。”
苏妙继续安抚道:“不急,再怎么朝现在陛下还没有厌你,魏才人也没有生下孩子,一切都在可控之中。男人多是不可靠的,只有孩子才是咱们女人永远的依靠,尤其是皇帝,他见过的女人何其多,姐姐说话难听,你想想你又不是极聪明的,说不准现在他觉得这是可爱,以后就是愚蠢了。皇后好歹陪了他这么多年,你有什么?”
刘全是真恨死陇西侯夫人了,简直就是个食人花,亏得进宫的不是她,不然比苏贵妃还要狠毒三分。
“陛下也挺好的……,对我很好,起码比………二姐好。”
苏夕一听立马不乐意道:“有你这么比的吗?他贪你美色的时候自然对你好,姐妹十几年,还比不得……。”
后面的话被苏妙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齐慎倒是在殿门外露出了个笑意,原来宸妃不止会气自己。其实苏妙说得大部分都对,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日后会不会宠爱新人,也不确定魏氏心里有没有怨恨。
“傻妹妹,你二姐姐和你抢吃抢穿你觉得她不好,你和皇帝如今没有利益冲突罢了,你好好伺候着他,他自然愿意给你赏些玩意儿。这就是对你好了?别嫌姐姐话说得难听,你姐夫对新得的妾室也是一千个一万个宝贝的,但新鲜劲过了,还不是任由我处置发卖。你这佛经是皇后罚你抄的吧?陛下昨日可为你说过一句话?被人怀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无助?还有………陛下从头到尾说过一句相信你吗?”
苏妙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重了些。
没有,齐慎自己都好生回忆了一下,他想用继续的宠爱安她的心,却没说过相信她?
刘全觉得陛下没什么问题,有这么一窝狼在,谁能相信里面会出一只小绵羊。
这么想着,就听见里面的小绵羊开口了。
“我怕做噩梦…………。”
完了,宸妃已经松口了。
果然连周氏脸色都好了点,跟着劝了句:“有什么怕的?日后见得多了就好了。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若是个皇子,你就知道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再到皇帝立储的时候,你恐怕会主动和家里商量,除了前面挡路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齐慎都想笑苏国公那个老狐狸娶了个什么毒妇,心这般大,有些事情心里想想就罢了,还敢在宫里说出来。
“我明白了…………。”阿朝的声音有些低落,显然是世界观有些崩塌。
刘全就看着皇帝神色凌厉了些,不知是对大言不惭的那群狼,还是对被洗脑的这只羊。
“我想了个主意,你们听听可行地通?”
苏妙轻笑道:“说说看。”
“你们说得我做不到,我心眼是小,不喜欢皇帝和别的女人亲近,不喜欢他和其他妃嫔生的孩子。但也就仅仅是不喜欢而已,就算要怨,也只能怨皇帝一个人,是他见一个喜欢一个,是他主动和旁人生孩子的,可我又是后面来的。所以我决定了,再也不亲近皇帝了,明天我就吃斋念佛,当个留头发的出家人。魏才人以后再怎么厉害,应该不会害一个出家人吧?”
苏妙一愣,她的确没指望阿朝说什么好点子,就想最后试一试她能不能明白点,现在见她还是不开窍,也没有太失望。
和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嗤笑道:“逗逗你罢了,就你当真,祖母要是真有这般手腕,怎么父亲和二叔还好好的?二婶要是这般狠,二叔手底下还有不少庶子女呢?就说咱们家,要是母亲狠辣些,别说我和大哥哥,就连世楠怎么能长得大。再说你二姐姐,说得再厉害,还不是没杀过一只鸡。”
刘全算是真地服了,死的活的都让陇西侯夫人一个人说了,他都想为陇西侯默哀。
小绵羊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长姐,以后别吓我了,我会当真的,你知道的,我胆子小,还得冷静一下。”
苏妙点点她,又对其余人道:“咱们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才好,莫要在月团儿面前胡言乱语,今日已经过分了,咱们快些走吧,月团儿也累了。过两日有马球赛,到时候再召姐姐说说话好不好?”
阿朝点点头,目送着几个人出了殿门。
大殿终于只剩朝朝一个人了,碧桃他们没有命令也不敢擅自进来。
齐慎刚刚带着刘全闪到一边,避过了苏家几个女人。
看来今天是不适合去看宸妃了,再把人吓个好歹。
刚想抬步往外走,就听见殿内又传来了呜咽声,连带着宸妃的喃喃自语。
“欺负人,都欺负我一个人。”
“要命了,差点就要命了。”
齐慎脚步顿了顿,又重新往外走了。
想着宸妃最后一段话,要怪只怪朕一个,是朕花心滥情,见一个爱一个。还要去出家,再也不亲近朕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虽然不够聪慧,不够贤良,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要是今天她真被带入弯路,齐慎自觉也不会从此不再管她,再拉回来就是了。
哼,一张小嘴在他倒惯会甜言蜜语,结果连个小名都没和他说。
月团儿………月团儿…………
皎如明月,又想起宸妃虽然看起来瘦,但身上摸起来却像是棉花一样软软,月团儿倒是名副其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