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家来说,王大牛简直就是血包。
吴翠花是好看,但也不是天仙级别的,没了王大牛,谁还愿意被他们家反复拿捏?
要是退亲,那不就鸡飞蛋打了吗?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翠花,爹还在床上躺着呢,日日都要吃药。爹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你哥哥也就你这一个妹妹,还有你侄儿们......你和王大牛闹归闹,可别真闹掰了。”
随着周围人的目光越聚越多,偏生吴家大嫂丝毫不在意脸面,仍旧大声咋呼。
她这般行径,直叫吴翠花的心越来越凉,已接近崩溃。
当初他们反复拿捏王大牛的时候,好几回都是拿退亲威胁。
如今真要退了......反倒又是这副嘴脸。
吴翠花连死的心都有。
吴家大嫂越是这样,吴翠花想退亲的决心就越强。
“翠花.......嫂子,这是怎么了?”
吴翠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略微怔了一瞬。
抬眸间,就见王大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面露不解地看着她们,似乎已经将一个时辰前的不愉快给忘了。
也不只是王大牛,刘氏挽着阿朝也站在人群的前列。
显然,是这边动静有点大,王大牛等人听见了。
而吴翠花在见到王大牛的那一瞬,既尴尬,又自卑。
今天丢人算是丢到家了。
吴家大嫂一看王家人都到齐了,渐渐松开了拉着吴翠花的手,叉腰瞪向王大牛质问道:“好你个王大牛,亏你还说要一辈子待翠花好。才那点银子就露了原形,竟然还提出要退亲!我告诉你,赶紧给我们赔礼道歉,回去准备彩礼,不然,明天就把翠花嫁出去,叫你打一辈子光棍。”
吴家大嫂也是看王大牛追过来,心里又有了底气。
王大牛被骂地一懵,下意识看向翠花,讷讷问道:“翠花......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以往每回吴家两个儿子惹了祸,缺了银钱,吴家大嫂都是这副嘴脸,拿退亲威胁,王大牛都形成了条件反射。
尤其是吴家大嫂和吴翠花站的,好像是“接福”的队伍。
说白了,站这儿的人,除了真正吃不起饭的,其他的全是为了占便宜。
见到王大牛仍旧没生气,翠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在场的人不少,没等吴翠花再开口,接福的队伍就动了,盯着他们的人也纷纷朝前面涌过去。
吴翠花和吴家大嫂也被挤着向前挪动。
而王大牛,则直接被挤开了队伍。
刚准备替自家儿子说句话的刘氏和阿朝就更不必说了。
刚才打算揪着王大牛再骂上两句的吴家大嫂,这会儿见退亲之事,完全是她小姑子胡说,王大牛压根不敢,暂时将这事放下,一个劲地往前挤,生怕占便宜慢了旁人一步。
反正王大牛也跑不了。
阿朝虽然被挤出了队伍,但远远地倒是瞧见了几个熟人。
孟家少主孟青,还有孟十......再就是江大少了。
“嗨,吴家媳妇怎么这样?”饶是刘氏再豁达,看到吴家大嫂的嘴脸,也简直没眼看。
人都有私心,她自然是偏着自家儿子的。
但对吴家,刘氏确实也问心无愧。
但是没办法,王大牛喜欢翠花,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
可让步归让步,并不代表刘氏真地认可,同时,对王大牛的未来,也生出了些许担忧。
这样的岳父家,不说提携互助,以后......恐怕是有数不尽的麻烦。
刘氏连连叹气,阿朝出言宽慰了她一句。
刘氏闻言,捏了捏阿朝的小手,露出一个苦笑。
“咱们也只能担心着......以后的路,是苦是甜,都得你大牛哥自己受着。”
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刘氏突然灵光一现。
“到时候真不行,就咱们娘俩过,让他们折腾去。”
阿朝:“......。”
这话刘氏还真不是开玩笑。
大户人家的奶娘,多半都会给姑娘陪嫁。
刚开始的时候,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着的。
阿朝倒是挺乐意的,但是现在......她有些不敢答应。
阿朝垂了垂眸,奶娘估计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后面......还有任务呢。
但饶是如此,小姑娘还是非常依赖地抱着刘氏的手臂。
然而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不远处,就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准确来说,是一片嘘声。
“谁不知道,你们孟家卖假药,坑害百姓,现在竟然还有脸出来?”
矛头对准的,竟然是此次散福的东家之一......孟家。
阿朝这才忽然想起来,之前听说过的,孟家卖假药的事儿。
这话没人挑头还好,一有人挑头,成功地激起了民愤。
“这么大的罪过,竟然还没有被抓去坐牢?也太没天理了!”
“坐牢?人家上面有人,就算是杀人放火,也能平安无事!”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无比。
其他两家的“散福”也暂停了。
正中央的位置,荆州最有头有脸的人家,齐聚一堂。
见此情形,江邕是一脸幸灾乐祸,脸上的兴奋,藏也藏不住,倒是他爹江老爷,颇有城府,并未表现出什么。
而曹家父子,也差不多。
孟青想说什么,却被他身后的女子叫住了。
“阿青......。”
那女子模样姣好,年过三十,但看起来也就二十多。
身上披着一件白狐裘,举止端庄,言语间透露着坚定,一瞧,就是当家主母的做派。
不用猜,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奇女子,孟家少主的长姐,孟茴了。
她给了孟青一个眼神,便主动走了出来,朝着底下的人潮道:“诸位所言,孟茴刚刚都听见了,不瞒诸位,孟家之前出现假药,确有其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孟茴将这些人的嘘声尽收眼底,并未有丝毫畏惧,继续道:“然,这绝非我孟家故意坑害百姓,而是有宵小陷害,想要从中牟利,偷换了药材。”
说到“宵小”,孟茴的眼睛,不动声色地从江曹两家身上划过。
在曹老爷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曹家大少一脸阴鸷地看着孟茴,不知想到什么,冲着底下一人使了个脸色。
孙二狗得了示意,胆子也壮了,朝着孟茴发难道:“孟家大小姐,你这话说出来谁信?大家伙,她们孟家家大业大,随便推出一个人顶罪就说是无辜,咱们可千万别上当!”
“你又是何人?说话可有凭据?”孟青见有人对自家长姐不敬,猜到是有人故意捣乱。
孙二狗也是误打误撞,原先跟着吴翠花,到了天神庙,临时接了个活。
但因为背后有人,面对孟青倒也不畏惧。
“怎么?你们孟家坑害百姓,还不许人说了?是不是要杀人灭口啊?”
这样的人,孟茴自然不会同他说话。
她看着下面投来的质疑的眸光,丝毫不慌,依旧不急不缓道:“自然,即便事出有因,也都是我孟家治家不严所致,所以为了弥补过失。曾在我孟家买过假药的,孟家双倍赔偿。我孟茴在此向大家保证,以后孟家,绝不会有一包假药流出去。只要时疫一日不除,孟家旗下药房的药价,无论事态如何,永远不会变!”
这一番话,可谓是叫人震耳欲聋。
别的没什么,关键是最后一句。
原本在看戏的江邕,微微一怔,江老爷也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孟茴。
想要赚钱是人之本性,说地不好听点,趁火打劫和雪中送炭,也都是人之本性。
荆州但凡是有头脸的人家,哪家不想趁着时疫,多捞上一笔。
可孟茴这句话,就是直接放弃了这么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
“大侄女,你这话可与你父亲商议过了?”江老爷没忍住,开口问了句。
孟茴朝他微微颔首道:“江伯父,我既给出承诺,就能做得了孟家的主。”
曹家父子原本还想看孟家的笑话呢,尤其是曹老爷,听到这一句,脸色大变。
孟家赚不赚钱,和他没关系,两家本来有竞争关系,不赚钱最好。
但药价......倘若孟家撑着不涨价,即便有之前假药的事儿,但若是价格悬殊,想必还是会有不少人买的。
这样一来,曹家的药,若是不跟着降价,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孟茴......这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果然,真正的让利,才能让人心动。
孟家这些年,除了假药那件事儿,对百姓,可比江曹两家要友善地多。
这些,都是荆州百姓有目共睹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