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们很快的话，我可以在庙外面等着你们二人，载你们回去。”
司机也想再挣一笔钱。
我和孙百强看了一眼对方，随即我又开口，“师傅，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吧。”
“要是我们二人没有出去的话，你就先行离开。”
“好嘞。”司机很快就应了下来。
一路上，司机与我们说了许多最近湘城发生的事情。
做他们这一行，也经常能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我们赶尸匠虽说几乎走遍了这湘城的村落，但得到的一些小道消息恐怕还没有这做司机的多。
“小伙子，我告诉你们啊，像你们这么小就做赶尸匠的，当真是吃亏了。”
说着，司机摇了摇脑袋，眼底满是惋惜。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些好奇，“为何？”
“大好年华，怎么能和死人打交道呢？难道你们就不怕吗？”
想当初我第一次跟着二叔一同出去赶尸，见到那些尸体时，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对那些尸体，我是避之不及，更别说去触碰他们，引领着他们了。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那些尸体的恐惧也逐渐消失了。
现在，我不仅不害怕那些死人和尸体，还把他们当成了我的朋友。
在我看来，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我和孙百强生来就是走孤星这一条命，对死人倒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
“没什么好怕的。”
孙百强笑着开口，“这死人，不也是人吗？”
“是是。”司机连连点头。
我们的心思，他也猜不透。
和司机聊完后，我的目光便停留在窗外倒退的风景上。
确实已经进入了山区了，手机都快要没有信号了。
越是进山区里，我就越发地觉得，附近的气氛有些诡异。
县城和山区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山区外笼罩着的那一股朦胧的氛围吧。
“还要多久？”
“快了。”
回到了自己生活的那一片地带，孙百强似乎是有些兴奋。
“陈小六，去完老君庙，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离家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点头，应了下来。
车子停在了老君庙的门口。
“小伙子，到咯。”
老君庙前面有一片非常空旷的空地，停几辆车是没有问题的。
就一辆车停在这面前，倒也显得有些突兀了。
我付完车费后，便同孙百强下车。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君庙。
从外面看去，老君庙就如同是一个已过年迈沧桑的老人。
它常年伫立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光顾。
从外表看去，它和普通的庙没有什么的区别，都是用通红色的油漆涂抹了外表。
不过，它给我的感觉却和其他的寺庙不太一样。
寺庙外面的大门是敞开的，大门已经有了一些年代感，上面也生了锈。
两扇大门耷拉着，有气无力地守护着老君庙。
在大门的上方，挂着一块牌。
牌已经落了不少的灰尘，但依旧能依稀地看出来，上面写着老君庙三字。
“小伙子！”
我和孙百强站在寺庙门口，耳旁忽然传来了司机的声音。
我们二人转身望去，发现司机摇下了车窗，把自己的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和我们打招呼。
“我在这里等你们啊！早去早回！”
司机也是一个非常有活力的大叔，至少我很喜欢他的性格。
“好嘞。”
我应了下来。
“是这里吗？”
我歪头看向孙百强。
孙百强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深邃，“总觉得这一次来这里，和上次又有一些不太一样了。”
“进去看看吧。”
也许在老君庙里，我们能发现些什么呢？
我和孙百强踏过了老君庙庙门口的门槛，走进了老君庙。
庙的真身，引入了我的眼帘。
老君庙并不大，只有两三栋建筑。
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我和孙百强与那主殿里摆放着一座佛像打了一个对面。
那座佛像和我们面对面是主殿，也是平日里放佛拜佛上香的地方。
主殿的大门依旧敞开着。
尽管距离它还有一段距离，我却觉得，它就在我的眼前。
看到这座佛的第一眼，我的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特别是在看到那佛的眼睛时，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它吸进去了一样。
这座佛并没有给我一种神圣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神秘。
我和孙百强不知是何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下的脚步，盯着那座佛看。
庙里划过了一阵微风。
庙中央的那一棵大树被风一吹，飒作响，发出了磅礴而又缓慢的声音。
“陈小六。”
孙百强忽然叫住了我。
我轻嗯了一声，等待着孙百强继续开口。
“以前庙里侍奉的，好像不是这一座佛。”
听到孙百强这话，我眼底闪过了一道错愕。
孙百强的脸色有些复杂，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来这老君庙看到的场景。
当年的老君庙也早就已经荒废了，但是香火仍然是还未断的。
庙中伫立的一尊佛像，也不是这一尊。
那座佛像和孙百强的印象非常深刻。
在它的面前，孙百强只觉得自己被佛光照耀了一般。
他当时也不明白，为何众人要舍弃如此神圣的一尊佛像。
那时候的孙百强甚至想要瞒着母亲独自来这里给佛上香，但是却被母亲给撞见了。
“不准去那里了听到没有！”
孙百强母亲叮嘱孙百强，“那一尊不是佛！是妖怪！”
“妈，我觉得它很好。”
“你就听我的话，乖乖地待在家里。”
孙百强母亲苦心劝说，“难道你不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了吗？你不能去那里，妈不放心！”
自从听说老君庙里侍奉的佛像其实是妖精转世后，孙百强母亲就不让孙百强踏入那里半步。
孙百强身边的山精野怪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让孙百强陷入危险之中。
孙百强那时还小，也不敢违背母亲的意见，只好放弃了来老君庙。
那几天，他还经常做梦梦到这老君庙的佛像。
梦中，一个女人和他说话。
但那女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孙百强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先进去看看。”
这神像给我与孙百强的感觉非常的奇怪。
在这佛像面前，还有几个墩，看上去给跪拜人使用的。
不过这老君庙已经荒废多年了，地上也积满了不少的灰尘。
我的目光在主殿里逡巡了一番。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殿，以前这老君庙的僧人恐怕也是在这里进行每日的佛教活动。
透过这主殿，我竟能够想象出当初老君庙繁华的模样。
果然，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香火如此丰盛的一个寺庙，竟变成了如此这副模样，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我正为老君庙惋惜时，耳旁传来了孙百强的声音。
“陈小六，那佛像底下好像有东西。”
孙百强的目光汇聚在那一尊佛像的底下。
我顺着孙百强的目光望去，发现佛像桌子底下确实是有些不太对劲。
我和孙百强看了一眼对方，也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二人很快就上前，打算查看一番。
我们还没迈出几步，我忽然感觉肩膀上传来了一个力量。
我能感受出来，有一只手正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瞳孔猛缩。
“小伙子，你们也是来这庙里面上香的？”
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传入了我和孙百强的耳中。
我与孙百强急忙转身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正站在我们身后，距离我们只有一步的距离。
我垂眸看了一眼老爷爷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
那手上没有一丝的肉，全部都是泛黄而又起皱的老皮，看上去非常瘆人。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老人也把手缩了回去。
“老爷爷，您也来这里上香？”
孙百强询问。
老爷爷已步入年迈了，背也弯成了一只骆驼，看上去饱经沧桑。
老爷爷看向我与孙百强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但是这笑容浮现在他这脸上，却让我觉得有些违和。
这老君庙不是早已经荒废了吗？这个老爷爷怎么会来这里上香？
我的眸子闪了闪，趁着老爷爷和孙百强交谈之时，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老爷爷。
老爷爷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破旧，比起我们这身上的草衣甚至还要寒酸一些，特别是他的那一双布鞋，已经烂了一块又一块。
“是啊，我来这里上香。”
老爷爷说着，就径直绕过了我们，走到了那尊佛像的面前。
他把自己带来的一些烟火还有贡品都放在了桌子上。
兴许是因为年龄大了，他的动作也非常的缓慢。
我和孙百强看了一眼对方。
“老爷爷，这庙早就已经荒废了。”
我试探性地询问，“您还是经常来这里上香？”
看老爷爷这动作，应当是这老君庙的常客了。
老爷爷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是啊，这庙早就已经荒废了。”
“不过，这庙里面的佛像还是在保佑着我们一家人啊。”
老爷爷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保佑你们一家人？”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按孙百强和那司机所说，这老君庙里的佛像，应当是妖精转世，会祸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