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孟君瑶还没有逃出来……”
意识到孟君瑶的处境后,夏薇俏脸一白,花容失色,瞳孔骤然收缩,只觉得内心被无形的大手生生揪起。
夏薇鹤翼回旋,在天边卷起一阵狂风,重新向敌人的方向飞去,紫色的激光,持续不断的轰击在闭合的石网上,发出令人牙硌的咔嚓声,却未能取得任何成效。
固若金汤的石网上,压根连一丝裂痕都未曾显露,夏薇此举,全然在做无用功。
“可恶……”
夏薇低吼一声,心有不甘的她多次尝试,可任凭她手段尽出,无论是催动剑诀,又或是施展拳脚,都无法打破眼前的石网屏障。
在石网的阻隔下,她们与被困其中的孟君瑶分隔两侧,无法得知内部的情况。众人心头,都泛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夏薇,我们快离开这里,之后再想办法。”沈清歌伫立飞剑之上,连声劝说。
夏薇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愿离开,眼底泛起一丝慌乱:“我不能走,孟君瑶还被困在里面,我们怎么能在这种时刻抛下她?”
沈清歌眼神清澈,目光冷静,众人慌乱之际,她仍旧保持着往日的冷静:“就算你能破开石网,也没有办法战胜敌人,以你目前的手段,压根奈何不了敌人的法身,你刚刚,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
见夏薇神色失落,沈清歌接着道:“想要救出孟君瑶,我们必须寻找其他的办法,切不可因为一时心急,而乱了方寸。要是连你,也被敌人困住,那才是算是真完了。”
夏薇狠狠咬牙,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行撤离,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急速飞离此地,在途经一座山谷时,夏薇俯瞰大地的紫瞳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当即从空中降落而下。
落到山谷地面后,夏薇连忙散去冥灵神决,南灵鹤的身形自她身旁显现,面色有些憔悴,她关切地询问:
“鹤姐姐,你为了助我,这次维持冥灵法宝的时间有点久,远远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你的身体还好吗?”
南灵鹤晃了晃神,目光中透着几分疲惫,但还是强撑着露出一抹浅笑:“不碍事的……只要夏薇妹妹需要,我还可以维持更久的时间。”
夏薇紧握她的手,见她灵魂无恙,除了疲惫一点外,并未发生进一步的崩解,不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鹤姐姐,你还是快回到琼楼画卷中,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了。”
南灵鹤乖巧的点了点头,身形化作一缕青烟,回到了画卷当中。
见周遭没有危险,心急如焚的众侍女,顿时从画卷中跳了出来,各个面色惊恐,忐忑不安。
茯苓满心焦急,明眸失去神采:“孟君瑶居然落入了贼人手里,这下该如何是好……”
薄荷猫耳耷拉,灰心丧气:“孟姨以前待咱们不薄,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要是救不出孟姨转世的话,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白萝瘫坐椅上,眉头紧锁,痛苦万分的望着夏薇等人:“伱们在撤离的时候,竟然没一个人想起孟君瑶吗?竟然就这样将她丢在了那里……”
夏薇肩膀低垂,头颅深深低下,原本清丽的明眸中,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双拳用力的捶打在地,压抑着心中的悲恸:“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孟君瑶,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沈清歌叹了一声,她早就知道,以夏薇的性子迟早会酿成大错,哪曾想那一天来的是如此之早,众人才刚一进入东胜神洲,便遭遇此番变故。
面对夏薇的道歉,白萝侧过头去,一副拒不接受的样子,还是侍女长中最有威望的瓜子上前,好言相劝道:
“大家都冷静一点,孟君瑶落入敌手,我相信各位都很伤心,但现在可不是争吵的时候,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尽快将孟君瑶解救出来,要是耽搁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众人连连点头,只希望孟君瑶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我有办法救出她!”夏薇扬起脑袋,自告奋勇道。
“夏薇妹妹,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李飞蛾眼前一亮,连声追问,迫不及待想要知晓夏薇的方法。
夏薇看向山谷下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定这里停下吗?”
李飞蛾摇头,又听夏薇补充道:“那是因为,这下方的山谷中,居住着不少人,他们挑选的位置极其隐蔽,但还是让我找到了端倪,这里的人,肯定和刚刚的黄龙军有所关联!”
得知此番消息,众人大喜过望,夏薇越过众人,率先向前,倚靠高超的身法,踩着陡峭的山壁一路向下,第一个来到山谷底部。
夏薇的到来,瞒不过山谷中人,见夏薇以如此特别的方式来临,山谷中人一阵惊愕,远远围观,不敢上前,很快,便见一位身姿挺拔,四阶后期的领头者男子,从众人中走了出来。
感受着夏薇那不善的目光,还有浑身散发的逼人气魄,男子不自觉就汗流浃背了,颤声问道:“不知是哪位仙人,来到这隐龙乡中,究竟有何贵干?”
夏薇怒视着他,家人被擒的悲恸,让她心如刀割,历眸中迸发一片凶光,质问道:“隐龙乡?这里和黄龙军,究竟有何关联?”
男子自知不敌,不敢隐瞒,解释道:“我乃大统领任命的乡长。隐龙乡龙气汇集,土质肥沃,作物丰饶,几十户人的耕种,便足以供给黄龙军数万人的口粮……”
闻言,夏薇用力握拳,无尽的狂怒将她的内心彻底占据:“这么说来,我果然没找错人!”
夏薇怒目圆睁,清秀的五官皱成一团,双瞳彻底化为紫色,毁灭般的气息正在酝酿,令周遭人等不寒而栗。
周遭人员惊惧至极,他们都只是修为尚浅的普通人,又何尝见过这等架势?正欲退避,那一抹明亮至极的紫意,却先一步占据了他们的全部视线。
男子吓了一跳,连忙蹲下,眼前之景,成为了他终生也挥之不去的噩梦。
紫色魔光横扫而过,炽热至极的激光,将所接触到的万物切割开来,周遭人员无一幸免,身躯碎裂,尽数身亡。
魔光过处,尸骸遍地,鲜血尽染,大地满目疮痍。有的人离得远,侥幸逃过一劫,只是少了手脚,躺倒在地哀嚎挣扎,想要逃离这片死亡之地,又是一道魔光袭来,在他们的胸口开了一个灼热的大洞,再也没了生息。
“为什么……”
男子颤巍巍的跪倒在地,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囊,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不久之前,还笑着跟他打招呼的众人,如今却惨遭屠戮,只剩一地残骸,让他在恐慌之余,心底也不禁泛起浓浓疑惑,不明白众人到底造了什么孽,才惨遭这般对待?
待到隐龙乡中人死伤殆尽之际,夏薇缓缓收功,脑后两条麻花辫恢复平静,她特意留了男子一命,就是为了让他传话。夏薇目眦欲裂,放声咆哮:
“告诉张龙,要是他胆敢动孟君瑶一根汗毛,我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也许现在,我还打不过他,但我绝不会放过他,我会杀掉他的家人,我会杀掉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我要让他悔不当初,我要让他永远痛苦!从现在开始,凡是与黄龙军有牵连者,我见一个杀一个,杀到他释放孟君瑶为止!”
男子早已被吓傻,见夏薇有意放过自己,头也不回的快步逃走。
男子逃离后,沈清歌等人这才姗姗赶到。
纵使隔着老远,她们也听见了夏薇的震声咆哮,她那尖锐有力,如刀锋般刺耳的嗓音穿透山林,传到了十分遥远的地方。字字犀利的言语,更是令闻者心神俱颤,不敢想象,声音的主人,居然是一位青涩的少女。
见周遭一片狼藉,鲜血弥漫,腥味冲天,喜爱干净的李飞蛾捏住鼻子,用带着浓浓鼻音的语调道:
“夏薇妹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夏薇深吸口气,目光坚定不移:“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要我一路杀下去,杀到这里的人怕了,孟君瑶就能得救!你们不用动手,让我来就好了!”
李飞蛾总觉得这个办法哪里有问题,不过,既然是夏薇的决定,她当然全然听从,只是心中仍有顾虑:“要是那张龙说什么也肯不释放孟君瑶,又该怎么办?”
夏薇目光一沉,眼瞳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尖声开口:“那样的话,我就一个接一个,把他的亲族、他的家人全部杀光,他总会有怕的一天!”
听完夏薇所言,不论是众侍女,还是花小梅等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当中。
茯苓嘴角一抽,忍不住道:“难道我们不应该,就孟君瑶和他们谈谈条件吗?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玉兰也掩面哀叹:“我感觉,这样下去,我们怕是很难救出孟君瑶……”
瓜子深吸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也实在太……”
薄荷眨了眨眼,身为半妖的她,在计谋方面,和南灵鹤也差不了多少,无法评价此法好坏,索性回琼楼画卷,照顾南灵鹤去了。
唯独黎霸点头赞同:“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那张龙再强,也只有一个人而已,我们只需避其锋芒,他压根拿我们没办法。夏薇此举,也能让他自顾不暇,创造出营救孟君瑶的机会,依我看,这是不可多得的好办法!”
沈清歌一脸无语,拦住夏薇:“等一下,此法会伤害许多无辜的人,就像这里的人一样,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因为这种无妄之灾,白白丢了性命,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做是错的吗?”
夏薇看着她,毫不退让道:“这么做,是为了救出孟君瑶,她是我们的家人!”
沈清歌抬起一根素白的手指,指向四周:“那些被你杀了的人,他们都有家人,有的甚至一家都被你杀了,难道你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就要去伤害别人的家人吗?”
面对沈清歌的指责,夏薇用力咬牙,颈脖处凸显浅浅的青筋:
“师父说过,家人最重要了!不管要杀多少人,不管要伤害多少人的家人,我也要将孟君瑶救出来,就算要杀千万人,也在所不惜!”
夏薇环顾四周,目光恳切,见众人不能理解自己,眼底也泛起几分委屈:“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家人,就算落入敌手的不是孟君瑶,而是在场任何一人,我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因为那正是家人的含义!”
夏薇掷地有声的话语,令众人为之沉默。原来在她的心中,家人有着如此分量,哪怕为之付出一切,哪怕手染鲜血,也绝不会动摇半分。
花小梅心头一颤,眼底泛起几分感慨:“不愧是桀哥教出来的徒弟,性子也和他一样。他当初为了救我,不惜违背承诺,交出天玄殿主帐,那份无悔的选择,着实令我动容不已,夏薇妹妹,倒是继承了他这一点。既然这样,你便放手去做吧,不要顾虑太多,我和其他家人,都会支持你的!”
得到了家人们的肯定后,夏薇破涕为笑,嘴角轻轻上扬,显露出少女独有的纯真笑颜。
沈清歌叹了一声:“夏薇,要是黄龙军的人得知你的举动,反而被深深激怒,去伤害孟君瑶,又该怎么办?”
一听到孟君瑶可能受伤,夏薇冷静下来,道出自己的分析:
“那张龙实力强劲,足有三转修为,翻越白头山也并非难事,大可一走了之,但他没有离开,反而留在这里,等待神龙来拯救众人,定是心有顾虑。让他如此顾虑的,显然是在这里生活的人,只要我们杀的够快,他就不敢伤害孟君瑶!”
说罢,夏薇不再犹豫,看向远方,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准备给附近的黄龙军,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眼看夏薇行事如此偏执,一旦认准什么目标,便是谁的话也不听,沈清歌也只能长叹一声,无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