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天未全白,月挂西山与东日同显。
刘波早早就到了陈归家门前,正欲敲门叫醒陈归,却与开门的陈归撞个满怀。
“我,我还以为你没起来呢,准备叫你。”
“包守时的。”
陈归一手把牙刷,一手托棉巾,越过刘波走到池塘边借水洗漱。
“你用这玩意儿洗口,到底好用否?”
陈归咧开大嘴露出两排洁白,“比你们那牙粉好用。”
刘波舌头游离口腔,对比明显便扭捏起来,“给我也整把呗。”
陈归从衣兜掏出一把早已备好的牙刷赠出,比记忆里早了几天。
“好兄弟呜呜,就知道你每次有好东西肯定不会忘记我。”
刘波将其珍贵收好,后掀开裤摆,露出一块玉佩与一香囊,向陈归展示。
“看,我的精选配饰,君子玉,希雅香,和我这白衫配吧。”
“什么名儿?”
“君子玉,希雅香。”
“君子持玉,小希赠雅香。”
“有够恶心的。”
刘波大笑摇头,怪陈归不懂品味,先行下山。
“你收拾完快点下来啊,我叫的马夫已经在山下等着了,我先去守着,怕那马夫把我东西拿了跑了。”
“好。”
...
车厢摇晃,结构并不稳固,碾过一个石子便使车内的二人颠簸悬空片刻。
刘波因此险些往前跌出马车,还好被陈归及时扯住。
“叔,还有多久到中京啊。”
“急莫子急,才走几个时辰啊,从这到中京远的很哩,走最近的路都要七日,你应该问还有多久到过夜的齐都。”
“什么!?七日?怎么要这么久!你不是说很快就可以到中京吗...”
“七日还不快?你找其他家问问,不都是十天打底,我走的我私路才能这么快,知足吧你。”
“那你怎么当时不说要七日之久!?”
“你也没问啊!”
刘波如鲠在喉,指着前面的马夫有劲使不出,转而黯然。
“唉...七日...”
陈归牵引神念略作冲击,刘波身躯一震便倒在了陈归怀里。
马夫突感身后的马车颠簸地更加猛烈,回头一看才知,怎么车上的两个人不见了!?
一点跳车的动静都没,看来是遇到逃单的高手了。
”我是说突然问这些干什么,原来是想着转移我注意,好伺机逃走,可恶啊!“
“真晦气!浪费老子一个多时辰。”
“...”
陈归扛着刘波于中京城外将其放下,扯住其衣领前后摇晃,“刘波快醒醒,到中京了!”
刘波被陈归手中传来的灵魂麻痹激得一哆嗦,随即睁开眼。
“嗯...?”
“陈归这是哪...我们不是还在马车里吗...”
陈归指了指一旁的城关与商铺,“到中京了。”
“中京,到中京了!?那马夫不是说要行七日吗!怎么这就到了。”
陈归平平静静摊手,忽悠人起来眼皮都不带眨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哪来的七天,人家车夫说的是三个时辰。”
“你一上马车就晕乎乎的,跟着就直接睡到现在。”
刘波抠了抠下巴,眼神迷茫,“我一上车就睡了吗...”
“我怎么没印象啊,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我明明记得我还因为要七日跟马夫吵了一架...”
“咯,都做起梦来了。”
见陈归坚定不移的态度,刘波自我怀疑愈发加深。
“我真做梦了?”
“包的。”
“哦...”
刘波将信将疑将手伸进裤腰的荷包,向陈归问道。“那马夫要的二两酬劳呢?”
“我给了,算我请客。”
刘波闻言顿时将背挺直,眼里冒精光,不再怀疑,拉着陈归的衣袖大呼,“归哥大义!!”
而后便四处张望起中京新奇的一切。
“这就是中京。”
“天呐,归哥,你看这地砖铺的,一点缝隙都没有,不愧是皇城,真舍得下料啊。”
“什么玩意!一张破纸,还不是用来写字的,敢卖五百文!?还真有傻子买。”
“银瓶梅这种破书也摆门前卖,伤风败俗,寡淡文风罢了。”
“这酒楼怎么建的这么高,抬头都看不到顶,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六...看不见了...”
跟着刘波四处乱窜,陈归提醒道,“收收味儿,秋闱就要开始了。”
说完后陈归脑中突然一闪,刚刚这句话,和他当年说的一模一样。
从记忆中这个节点再往回倒,刘波的话也是没有丝毫偏差,可是下马车瞬移那一段却完全没有印象。
“对哦,差点忘了,还好归哥记得。”
“不得不说啊,中京就是繁华!”
“去看看秋闱盛况如何,诶,对了归哥,贡院在哪你知道不?”
陈归指着一处巷口,穿过巷口前行千步确实是贡院所在。
“不愧是我归哥,这都知道!”
往往陈归请客,刘波口中归哥之称呼都会持续几日。
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快步穿行屋砖之间。
中京贡院。
周围设禁,五队兵马将贡院包的严严实实,东西南北各一方,正门则是多出一队围防。
“搞这么多禁军守着,是要干啥?都快比考生多了。”
陈归刘波二人挤在人群中央,刘波踮着脚被前后的人夹着。
周围人随口回道,“这还不是圣上重视秋闱,想引用人才。”
“哦...”
除些禁军外,人来人往的流动都是赴考考生,陪同者也被拦在外。
陈归静静看着。
有达官显贵子嗣驱车而来,温文尔雅做派甚大,享受着外禁军及旁观者的眼光,也有粗麻布衣,补丁遍布携消耗过半的行囊,佝身走进。
侧头见刘波费力踮着脚,一直死死盯着贡院大门一个又一个踏入的背影。
“别看了,你去的话也就包里会多出几块肉。”
“属于是九天牢房体验卡了。”
刘波一愣,“体验卡...?”
“体验卡是何物?”
“就是你去考的话,搁里面的小牢房吃喝拉撒完,白白写写字体验个九天,出来后身上滂臭,然后榜上还见不到自己。”
“呃...”
刘波被陈归的直言泼熄了心中火苗,一下脚尖发酸,视野下沉。
“算了,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找夏汇吃饭去。”
“夏汇说的是哪个馆子来着?”
“不二家。”
“对!不二家,马姐之前给萌萌也推荐过!里面的什么最好吃来着。”
“椒麻鸡。”
“反正夏汇请客,尽地主之谊,归哥我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