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退路！”
    其他人附和。
    心中积郁一股郁气，无处释放。
    不是不想。
    而是碍于提拔之恩，不敢。
    现在有人带头顶事了，几个还想为科乐美做点实事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上斗米彻：“社长，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和仁天堂合作是最臭的一步棋，你甚至都没跟我们商议，自己就做了决定。”
    本川博上前一步：“我感念社长当年在我还是硬件部门时，将我从一个小组长一路提拔到硬件部门一把手。”
    “但是——”
    精通说话艺术的人都知道，不论怎么铺垫，转折后面的内容才是一个最想表达的东西。
    “但你硬件层面专业知识太匮乏了，外行指导内行是行业大忌，之前我因感激的提拔不好让您难堪，当下已是科乐美生死危机时刻，请您宽恕我的冒犯。
    如果您不想承担背叛霓虹玩家的罪责，大可权利下放，我相信，会有人为了科乐美的前景愿意承担这个罪名，对于科乐美的感情，我们不比你少。”
    “你，你们......”
    月守海斗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一个个语出惊人的下属。
    直到此时。
    他才明白自己在众人眼中建立起来的威望，早已随着两次谈判失利受到极大的冲击。
    宫本美琴这几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将这份威严打碎。
    面对众人一副玉碎的决绝，月守海斗心中开始打鼓。
    要放弃社长的职位吗？
    还是赌上职业生涯再去龙国一趟？
    月守海斗自认为不是贪恋的权势的人。
    可心中一想到退位让贤。
    他忽然觉得心中涌现一股使命。
    即使背负骂名，他也要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势要将急速冲击下坡路的科乐美扶起来，冲上去！
    月守海斗权衡利弊之后，咬着牙狠狠道：“你们什么意思我知道，难道我就不想拯救科乐美？我在科乐美工作了近三十年，我也是人，也会有感情！
    霓虹市场是我们的根本，也是抵挡龙国接入仓产品入侵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们让出阵地，只会让灵境占得攻打仁天堂更有利的位置。
    我必须深思熟虑。”
    苦情戏码演足，把主动权拿回来。
    月守海斗知道是时候展现自己人格魅力了：
    “不过！”
    “即使如此，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动身前往龙国一趟了。”
    “我会尽最大可能说服灵境，让他们跟科乐美交易除了霓虹市场以外的东西，赌上我的人格！”
    说的差点都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陆离：你敢来，你就看我要不要就完事了！
    灵境：霓虹市场、东京展主办权都拿来吧你！
    其他人撇撇嘴：讨厌爱演的！
    这群人也算是看清了月守海斗的真面目。
    平时一副民族气节不可丢，个人荣誉不可辱。
    真让他放弃当前的位置。
    换个人当这个民族的罪人。
    那是真舍不得。
    立马就是另一幅面孔。
    不过，既然月守海斗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其他人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我来给你安排时间，我看下周二就是比较合适的日子，我们部门一部分设计师已经感受到灵域的魅力，那种高效的开发游戏方式他们已经适应，这几天缺少灵域的辅助，虚拟设计师累贪了也完不成当日的进度，虚招了一大批pc游戏设计师只能在游戏工作室内干瞪眼，帮不上忙。”
    宫本美琴在阐述一个事实：
    灵域这款黑科技，沾上就戒不掉了。
    既能解放虚拟游戏设计师生产力，又让即将失业的pc游戏设计师重新找到实现价值的新工作。
    这种解放力工具对行业内的人吸引力太大了。
    她在阐述事实的同时也在软强硬中给月守海斗的退路堵死了。
    其他人纷纷看看月守海斗。
    等待他最后的表态。
    “行，那就定在下周二吧，你们在再掏一掏科乐美的家底，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作为合作筹码，争取到谈判桌更多的主动权。”
    月守海斗放弃了挣扎。
    社长宝座和霓虹市场他只能选择一个。
    后者大概率让他成为民族罪人。
    当然。
    这要建立在灵境整合了卡普空和科乐美在霓虹的硬件市场后，正面硬刚淦碎了仁天堂，彻底吞并整个霓虹市场的前提下。
    他这个民族罪人的罪名才会成立。
    即便遇到最坏的情况。
    这种场景至少也得十几年后。
    那时候他早就光荣退隐了，哪还管的了身后洪水滔天。
    ......
    “爽！！”
    “爽啊！！！”
    “爽死了！！！”
    卡普空，比起科乐美一片群臣激愤，卡普空这边的空气仿佛都充斥着多巴胺分子，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十分酣畅！
    一个月上线三款虚拟游戏。
    一款成绩达标。
    一款小火！
    一款销量创新高！
    款款不亏钱！
    两个月计划上线六款虚拟游戏！
    目标实现全部盈利！
    他们有的是信心。
    他们首次感受到了生产力解放之后迎来的效率大爆发！
    底蕴十足的卡普空凭借着特色鲜明的战斗设计，在虚拟游戏中混的如鱼得水。
    谁也想不到就在半年前，这家老牌大厂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
    乘上灵境这台东风号后。
    卡普空首次见识到了新兴大厂的硬实力。
    第一次知道，原来科技树爆发到一定程度，会给一些行业带来如此惊人的蓬勃力。
    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游戏小厂站到了如今跟世界一流大厂面对面的位置。
    最可怕的是。
    这甚至还不是它潜力的最巅峰。
    冈本辻起心中又兴奋，又隐忧。
    众人欢庆的同时也注意到了社长的情绪。
    平野尽上前问道：“社长，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啊！”
    冈本辻起端起保温杯，像是喝酒一样猛灌了一口，却怎么也冲淡不了心中那份遗憾。
    平野尽没有说话，等待冈本辻起主动道来。
    “哎！”
    “眼看着咱们卡普空好起来了，我真的很开心，你也知道，人一旦达成目标，会不自觉地想起以前的心酸事。”
    “都过来了。”平野尽道。
    “是啊。”
    冈本辻起：“都过来了，但也失去了卡普空最珍贵的东西。”
    “尊严吗？”
    平野尽问。
    “那倒不是，商业化高度发展的今天，这点尊严能换回卡普空重回正轨，我情愿丢掉所有尊严，被最恨得友商压在脚底下看不到任何希望比丢失尊严痛苦一万倍。”
    冈本辻起叹声道，手中保温杯都被攥出来白印子。
    “那社长这会的烦心事......我真的猜不到了。”
    平野尽想对症下药，结果找不到症结所在，直接摊牌了。
    “呵呵。”
    冈本辻起不再卖关子，轻笑一声，淡淡道：“是《怪物猎人》。”
    没错。
    越来越成功的卡普空是放弃了诸多权益尊严后才走出来的。
    最让冈本辻起不舍的。
    就是他作为卡普空后备能源，隐藏sss级后手的《怪物猎人》！
    其实在虚拟时代发展还不成熟的时候，《怪物猎人》就已经作为卡普空重点开发项目积极筹备起来。
    负责《怪物猎人》项目的是时任卡普空游戏开发部长藤原风纪。
    这部作品可以说是藤原风纪半辈子的心血，为此，他努力筹划打造框架很多年，并且忍受着寂寞一直没有向公众公开。
    只为虚拟时代降临时，能作为卡普空的王牌，占据虚拟游戏行业地位的终极王牌。
    理想是丰满的。
    现实很骨感。
    从世界赛开始，卡普空不断遭遇战略危机。
    最后，为了拯救濒死的卡普空，平野尽率先做出改变，找到了当时如日中天的灵境，合作开发了《生化危机7》！
    这让冈本辻起看到了希望。
    同样是为了拯救卡普空，平野尽二次来访灵境。
    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有想到陆离那个贼小子会瞄准他们手里王牌项目《怪物猎人》！
    藤原风纪坚决反对这项合作。
    但是冈本辻起一心想着拯救卡普空，最终不顾藤原风纪反对，选择同意交出ip所有权和部分股份，换取灵域永久使用权和硬件接入仓技术。
    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诸多心血的藤原风纪对冈本辻起彻底失望，愤然离职，彻底消失在游戏圈。
    甚至为了躲避冈本辻起，直接带着一家老小彻底搬迁霓虹，去了一个小国家生活。
    “难怪......我从龙国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藤原仙贝了。”
    平野尽听完冈本辻起的描述，了解到了他去龙国那段时间，卡普空本土发生的一些事情。
    看来，当初一脸轻松说藤原设计师离职的老社长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
    他还从冈本辻起的话语中得到一个小秘密。
    冈本辻起和藤原风纪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但是藤原比较低调，从未透露过两人线下的关系。
    这个项目是藤原的心血。
    之前卡普空还在泥淖中，冈本辻起没有时间精力去管其他事情。
    现在卡普空走出了泥淖。
    他又想弥补一下当时的遗憾。
    “如果能把《怪猎》从灵境手中换回来，你说藤原还会回来吗？”
    冈本辻起点了支烟，幽幽问道。
    “啊？”
    平野尽闻声一愣，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灵境看中的东西，我们恐怕是没有能力再换回来了......”他深知卡普空身上已经没有其他让灵境更看得上的东西了。
    “我知道这很难。”
    冈本辻起仍旧不肯放弃，“但是自从这个ip交易过去，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间，灵境先后出了五六款虚拟游戏，唯独不见《怪物猎人》的消息。”
    “是这样的。”
    平野尽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我猜测灵境那边应该是遇到了创作瓶颈，或者没有把握将《怪猎》开发出来，达到我们项目中展望的那种高度，一直没敢尝试。”
    冈本辻起一直接触这个项目，其中难度和需要的技术力创造力，哪怕他这个项目原创者，都没有把握，当初打算搞个十年计划完成这个项目。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这段时间私下里联络过几次陆离，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怪猎》的项目进展。”
    “对方怎么说。”
    平野尽好奇问。
    “对方一直推脱说项目正在进行中，我估摸着是在敷衍我，如果正在进行中，按照灵境方对一款游戏的重视程度，趁着新游戏《双人成行》的爆发的热度，早就趁势宣传新游戏了。”
    冈本辻起信誓旦旦：“白嫖热度宣传新游戏，是灵境这些年来屡试不爽的宣发方式，起码给灵境省去了几百亿的宣发费用，而今，游戏上线快一周了，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您猜测，他们是在《怪物猎人》这个游戏ip的开发上，遇到了难题？您想找个机会赎回项目，或者说让卡普空参与进来？”
    平野尽脑袋转的非常快，当即明白了社长跟自己透露心声的目的。
    “你跟灵境那边的人打过几次交道，如果是你出面的话，那边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冈本辻起认真的拍了拍平野尽的肩膀：
    “我知道藤原风纪会因为这事恨我一辈子，但我真的希望能通过有限的实力为这位老友做点什么，我不想看到我们卡普空这么精心筹备的项目被灵境毁了，如果这个项目让我们的人参与进来，别的不说，专业领域层面如动作和游戏性层面，绝对不会差。”
    “话是这么说......”
    平野尽眉头紧皱，他犹豫道：“可是......据我所知，灵境那位负责人非常排斥别人插手他的项目，容不得任何其他意见。”
    当初合作开发《生化危机七》的事历历在目，因为舩津光辉在剧情走向上面和陆离产生了相悖的意见，梗着脖子争辩了几句。
    陆离一句话直接将舩津光辉踢出项目组，遣回了霓虹卡普空总部。
    可见其在项目开发上面的独断。
    如今社长竟然想把他们的项目组安插进《怪物猎人》，在他看来无异于异想天开。
    但是面对对方殷切并有些狂热的眼神。
    平野尽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我会在近期前往灵境走一遭，能不能谈妥我不敢保证。”
    “就等你这句话了，平野君！”
    冈本辻起大笑，“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前往龙国的机票，就在下周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