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生服下断骨洗髓丸,确实下了必死的决心。
信件一开始,他便向陆天明道歉。
说自己进入离尘宗寻药实属是无奈之举。
请陆天明原谅自己,不要记恨。
前面张铁生简单记录了自己的生平。
他说自己是楚南隆长郡黑牛帮的帮主。
坐上这帮主之位,花了他接近五十年的时间。
可谓是耗尽心血。
黑牛帮在隆长郡算是中型门派。
张铁生坐上帮主之位后,一直励志要带领帮众更进一步。
奈何他本人修行天赋有限。
自知四重天已是此生极限。
努力了十来年,黑牛帮原地踏步,他依然只能带着弟兄们生活在隆长郡最大帮派的阴影之中。
索性,张铁生便决定做条咸鱼算了。
当咸鱼的日子那叫一个快乐。
每天花天酒地吃吃喝喝,也不用考虑什么发展啊未来之类的。
这期间。
张铁生认识了一个花楼里名唤拾依的姑娘。
这一来二去嘛,两人之间暗生情愫。
时常在推杯换盏的时候推心置腹。
伴随着感情的升温。
张铁生也有了纳拾依姑娘为妾的想法。
他是粗人,做事情主打的就是一个莽撞和简单。
几乎是与拾依姑娘沟通好的第二天。
张铁生便交了赎金。
并把拾依姑娘接到了他的一处私宅里。
自此,他便很少回家。
与拾依姑娘那没羞没臊的生活才过了两个月。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张铁生家中‘恶虎’竟然找上门去。
当着他这位一家之主的面,差点没把拾依姑娘给捶死。
由于结发妻子在其走上帮主之位的路上出力颇多。
张铁生为了面子也不敢把她怎么着。
一番吵闹过后,他也只能将心爱的女人送回花楼内。
不过张铁生好歹也是一帮之主。
纳妾不行,那出去放松总可以吧。
只是‘恶虎’在家时常发脾气,他也不敢太过分。
去花楼找拾依的时间,从以前的一天一次,骤减到三两天一次。
要想在花楼内生存,不可能白吃不干活。
哪怕张铁生是黑牛帮的帮主,也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
所以自那以后,拾依也开始接触起了各式各样的客人。
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次过上这样的生活。
张铁生难受啊。
这也激起了他内心奋发图强的想法。
有朝一日若能当上隆长郡道上真正的大哥,家中‘恶虎’想来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然而不想继续做咸鱼,可不是拍拍脑袋就能做到的。
愈发苦恼的张铁生,也只能找拾依诉苦。
没想到拾依对他也是真心,竟把这话给听了进去。
某一天张铁生再次光顾花楼的时候。
拾依便同他提到,有个客人喝醉了吹嘘自己以前有多么厉害。
那客人更是说自己曾是那什么隐世大宗门的宗主。
天底下再强的人,他只需一副药,便能让对方跪下喊爹。
拾依没有害人之心,但有帮助心爱男人变强的想法。
于是就问那人,有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人修行天赋的灵丹妙药。
那人说有啊,只不过放在山上没带出来。
又说小娘子要是想要的话,可以自行去取。
于是,便扔给了拾依一张绢帛。
这张绢帛,便是张铁生带上藏龙山的那一张。
读到这里。
陆天明难免有些失望。
现在可以确定,拾依遇到的那人,便是离尘宗的开山老祖常龙。
但问题是,常龙这家伙居无定所。
即便自己现在就赶往隆长郡,也不见得能够遇到对方。
叹了口气后。
陆天明便打算将信件收起来。
哪知手一翻。
发现纸张背面还有内容。
于是他又赶紧认真阅读起来。
将所有的内容都看完后。
陆天明嘴角抽动。
忽地握拳便将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那边秋娘吓了一跳。
急忙走过来询问情况。
陆天明没说话。
将信件递与了秋娘。
秋娘接过来一看。
同样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
信纸背面的内容。
是一笔交易。
一笔张铁生想与陆天明做的交易。
他在信中说。
常龙曾告诉拾依,自己接下来会去某个地方居住一段时日。
具体是哪里张铁生也没问过。
需要陆天明自己去找拾依问清楚。
而拾依现在有一个困境。
那就是张铁生的家中‘恶虎’。
张铁生在信中说,以自己对‘恶虎’的了解,如果他长时间不归家的话,拾依指定要被‘恶虎’收拾。
所以他希望陆天明能看在他一个死人的份上,帮一帮拾依。
“这老狐狸,死了都要敲小爷的竹杠,你的家务事,跟小爷有鸡毛关系?”
陆天明银牙紧咬,气不打一处来。
秋娘知道陆天明要去找常龙。
于是安慰道:“少侠,这家伙死都要死了,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你既然找常龙前辈有事,不如赶紧做好规划,以免耽误了时间,常龙老前辈又换了个地方生活。”
陆天明瞅一眼被放在地上、眼珠子依然在乱转的张铁生。
无奈道:“那还不是得等他的情况有结果了再说,能活的话,我就带他一起去,活不了的话,就带上他的骨灰,起码得有诚意不是。”
......
张铁生甚至第二天都没有熬到,死在了当天夜里。
陆天明着急上路。
便吩咐秋娘找人把张铁生的尸首赶紧烧了。
最后又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个上好的骨灰盒。
把二两重的张铁生装了进去。
与秋娘等人道过别后,陆天明给怀安买了身小孩穿的衣服以及一匹马,带着十七朝着西南方向行去。
从藏龙镇到隆长郡,路途遥远。
陆天明计划最多用半月的时间就要赶到。
所以哪怕能选择先绕行回京城,但为了节约时间,陆天明仍旧决定直行。
马上就要进入秋季。
道路上已经出现了落叶。
马蹄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再观远处已经开始泛黄的群山,当真美不胜收。
怀安已经有六十来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想到当年被人用绳子拴着脖子拖着到处跑。
而今时今日如同人一般骑马欣赏世间美景。
两相一对比。
猴儿竟情不自禁坐在马背上哭了起来。
尖嘴猴腮的模样被眼泪鼻涕覆盖。
引得陆天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人一猴没有打算白天休息太长时间。
中午饿了就随便对付点干粮。
这第一日,硬是行至傍晚时分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