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丫姐姐所言,似乎不无道理。”小姑娘眨着那犹如宝石般无辜的大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另外两个小姑娘虽未言语,但却无一例外,同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白眼仿佛能翻到天上去。
只可惜二丫因担心弟弟,跟着一起去了院中,不然定要怼小姑娘几句。在她心中,大姐夫虽然肤色黝黑了些,但对她和弟弟却是极好的,又岂能容他人这般诋毁?
“大丫姐姐,你可不知,如今有多少小姐妹羡慕你呢!进门就分家单过,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隔壁巷子那个小菊,你晓得不?别看她婆家有钱,可家中却有五个儿子,她男人排行老三,爹不疼娘不爱,由于他不受宠,小菊也跟着遭殃,每天干得最多,吃得却最少。
几个妯娌偷懒,公婆视若无睹,她来月事了身体不适,想歇息片刻,都会招来公婆的不满,总之日子苦不堪言,只是表面看着风光罢了。”
三个小姑娘中,长相最为俏丽的翠儿开口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另外那个小姑娘也随声附和起来,“可不是嘛!就这,每次回娘家还要炫耀自己过得如何之好,若不是邻居听到她爹娘吵架的内容,大家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之前那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也赶忙接过话头,“依我看,她就是虚荣心作祟,等我将来嫁人,一定要找个如大丫姐姐相公这般的好男人,过门就分家。长这么大,爹娘我都未曾伺候过,凭啥让我去照顾公婆。”说完还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那模样仿佛好男人就如那路边的野草,随手一抓,便有一大把。
另外两个姑娘,像看白痴一样,瞥了眼满脸骄傲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暗暗思忖,就她这样好吃懒做,连女红都不会的人,口气倒是比那癞蛤蟆的肚皮还大。
俗话说,娶妻当娶贤,她这般恃宠而骄,每日在家对两个嫂嫂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又有哪个良善人家能看得上?
两人满心狐疑,实在想不通张叔张婶怎会应允她前来送亲,还好,屋内就这寥寥几人,若是让外人听了去,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王氏端着一盘桂花糕,及一碗香气四溢的肉丸走了进来。
她对着房中几位小姑娘微微一笑,便径直来到大丫跟前,望着比平日更显娇艳的儿媳,王氏语气温柔地说道:“文秀饿坏了吧!娘给你拿来一些吃食,你先垫垫肚子,其它菜还没做好,你暂且将就着吃一口。”言罢,便将托盘放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大丫有些羞涩地说了句:“谢谢娘。”便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两人定亲许久,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婆婆,对婆婆的了解可谓少之又少,所有的认知皆来自爹娘打听来的只言片语。
婆婆刚成亲不久,第一任丈夫便病恹恹地撒手人寰,而公公的原配妻子生下大姑子才数月,也病死了,一个大男人既当爹又当娘,着实艰辛,无奈之下,便娶了婆婆做填房。
起初,婆婆自知这辈子都无法生育,对大姑子倒也关怀备至,谁知,在得知自己身怀六甲后,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她不再似从前那般用心,相公和小姑子相继降生后,除了喂奶是自己亲力亲为,其它诸事,统统都推给年纪尚小的大姑子去做。
后来更是将她撵到了后院堆放农具的杂物间居住,这一住,便是长达八年之久。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不仅吃不饱,穿的也都是婆婆不要的旧衣裳,承担家中所有的活计的同时,还要下田劳作,简直忙得像个陀螺。
而相公兄妹俩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小姑子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毫不夸张地说,自从婆婆生下一双儿女后,大姑子就未曾有过一天好日子。
当初听到此事时,就连她这个外人都不禁怜悯大姑子的遭遇。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凡公公护着点,也不至于让原配所生的女儿吃尽了苦头。
不怪大姑子与他们一家断绝关系,从此不再来往。
因此,即便她们仅仅见过两面,大丫对王氏的印象却是糟糕透顶,连一句话都懒得与她多说。
“都是一家人,还如此见外,那你们小姐妹先聊着,娘出去忙了。”
虽然王氏已经不再埋怨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执意要搬去镇上生活,但也不知怎的,看到大丫的那一瞬间,回忆起自从两人定亲后,儿子数次与自己争吵的场景,心中顿时燃起无名之火,觉得这一切皆是眼前之人造成的,甚至是她在背后挑唆。
离开时,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那神情虽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翠儿那机灵的丫头给捕捉到了。
王氏前脚刚走,她便按捺不住,开口说道:“大丫姐,我瞧你这婆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你一定要强势些,免得被她欺负。”
大丫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一听这话,便心知肚明翠儿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莞尔一笑,轻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只是在村中住三日而已,往后接触的机会寥寥无几,翠儿妹妹不必忧心。”
翠儿姑娘听了这番话,瞬间如梦初醒,怪不得大丫姐姐的相公提出搬去镇上生活,原来是深知他娘的为人,为了保护性格温柔的媳妇不受委屈,这才想要分开单过。
仅从这一点,便能瞧出,男人对她着实在意得紧,当今的世道,孝字重如泰山,能为媳妇做到这般地步的男人,简直是少之又少。
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有大丫姐那般的好福气,也能邂逅一个对她关怀备至的男子,恐怕她做梦都会笑醒。
“大丫姐都能让她男人应允搬去镇上生活,一个婆婆有何可怕,大不了就吵一架呗!翠儿姐,你可真是杞人忧天。”
那没脑子的小姑娘,也不知是嫉妒大丫嫁得好,还是出于何种心思,竟然将田宝儿心甘情愿搬去镇上之事,说成是大丫的教唆。
此次大丫是真的动怒了,还好房间里没有婆家人,否则该如何看待她,尤其是她那泼辣的婆婆,本就因这事与相公大闹了一场,认定是她从中说了什么坏话,满心怨言,若是被她听到,那可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珠儿切莫信口胡言,搬去镇上,原是相公体谅我去绣房接绣活便利,怎到你口中就变了味儿,这要是被外人听闻,定然会觉得是我从中挑拨他与家人的关系,那我可就百身莫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