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她今天这一身纯白及踝连衣裙和手里拿的花是有那么点意思……
    她这时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声嘀咕道：“哪有……那不是给你准备的花被我分给其他人了么……”
    周泽烨扫了眼四周，很明显就看见了几个用探究神色观察着他的大妈，他见几人手上拿着的花，很容易就猜到自己人美心善的女朋友一定是为了帮她们才这么做。
    他朝几人微微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故意揶揄道：“你好偏心哦，给我的这么少？”
    夏染听他这么说不免觉得有些抱歉，但又怕旁边的大妈听了觉得尴尬，凑到他耳边提醒道：“你别说了……她们听见不好……”
    周泽烨弯起唇角，勉强如了她的意，手上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笑着对几位大妈说道：“几位阿姨，我们先走了。”
    那几位中年妇女看周泽烨长得高高帅帅，和夏染站在一起很是般配，不由的就生出了些老母亲的心态，纷纷笑着点头道：“好嘞！妹子你这男朋友可真不错！”
    夏染无奈苦笑一下，寻思周泽烨叫她们阿姨，她们叫自己妹子，刚刚还不觉得，现在想想，这辈分是不是不太对啊……
    周泽烨也被她们这称呼弄得一僵，无奈摇了摇头后揽着夏染转身欲走，却听得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不是，我说你整这出干啥？你这小老太太还学上年轻人那一套了？”
    他的身形明显一滞，然后猛然回头。
    夏染被周泽烨带得停住了脚步，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些纳闷。
    刚刚那群大妈里面其中一个又黑又黄，明显是常年饱经风霜，看上去年纪都比其他人都大一些的中年妇女，正一脸笑容地举着夏染给她绑好的花束递给一个少年，而那少年虽是一脸的不情愿，却没拒绝她的好意，挠了挠头后伸手接过。
    “是跟我一起等人的小姑娘送给我的，人家可善良了，把给自己男朋友的花都分给了我们几个人，自己只剩了一点点。你说我哪懂这个，都是现学。”
    那中年妇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对他露出个笑容道：“妈也不会说话，肚子里没墨水，只能简简单单祝贺你顺利毕业。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金榜题名，我却希望你开心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她明显有些紧张，手绞着衣角说完这番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妈带你回家吃饭。”
    那少年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子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努力没让泪流出来，深呼吸几次后才重新转头对她说道：“走吧，妈。”
    两人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杵在原地的周泽烨和夏染，那少年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周泽烨唇角弯了弯，对他扬了扬下巴，“好久不见，李圣良。”
    李圣良的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中年妇女一脸惊讶地看着周泽烨，又转向李圣良，“圣良，你认识？”
    就连夏染也是一脸懵逼，两人认识？这么巧吗？
    李圣良沉默了几秒后才淡淡开口：“谈谈吗？”
    周泽烨点点头，放开搂着夏染的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等我一下。”
    夏染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走向旁边空旷的小公园。
    她走到那中年妇女身边，拍了拍她的手道：“阿姨，您别担心。我们一起到旁边等他们。”
    周泽烨和李圣良走进那个安静的小公园，来到中央的水池边上。
    周泽烨看着池里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儿，慢悠悠地从兜里掏了包烟出来，拿了一根递给李圣良。
    李圣良伸手接过，放进嘴里。
    周泽烨又抽出一根给自己。
    两人沉默地将自己的烟点燃，不慌不忙地吐着烟圈，半晌了都没人说话。
    “手还好吗？”
    李圣良的视线望向远方，淡淡问道。
    “没事。还能用。”
    周泽烨无所谓似地答道。
    “不管你信不信，伤你的手不是我的本意。”
    李圣良事先根本不知道徐文彬会干这么龌龊的事，他虽然是想教训周泽烨，但无非也只是想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他本来就很抗打，他不觉得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而事实不像他想得那样，徐文彬明显不满足于普通的打架斗殴，他对周泽烨和林轶正心怀怨恨，本来就心怀不轨，如果心思再偏一点很有可能会毁了周泽烨的整只手。
    事后他从徐文彬那里得知此事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却也让周泽烨遭受了不小的伤害，他本以为自己一定会遭受疯狂的报复，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学校。
    然而周泽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直到他再次出现在学校里，以及之后整个高三，都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两人不是一个班的，也再没见过面。
    李圣良只在每次考试放榜时偷偷观察过周泽烨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前。
    他果然……很厉害啊。
    跟自己完全不同。
    自嘲地笑了笑，李圣良的眼里如以前一样黯淡。
    “现在想想，林轶正说得一点也没错。我取代不了你，也拿不走你的东西。你有想要为之付出所有的东西，而我什么也没有。”
    “不是有吗？那样的东西？”
    周泽烨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人生什么时候找到它，都不算晚。”
    李圣良一怔，眼前自然而然浮现出那个为了他日夜操劳的女人拿着花看着他笑的画面。
    她好像永远都是那样，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尽力给他最好的生活条件，在高考这两天还放下了手里繁忙的工作专程来陪他，甚至学别人给他送了束花。
    尽管他从来不是别人家那种循规蹈矩努力学习的好孩子，她却从来没说过他半句不是，永远相信和理解他。
    她的笑容会是那样的东西吗？
    李圣良在内心问自己。
    然而方才他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早已证明了一切。
    是啊。
    现在明白，也不算晚。
    “谢谢。”
    李圣良转头看向他，满怀真挚地对他说出这句话。
    周泽烨隔空对他伸出个拳头，一脸的张扬，“我认兄弟，都是一辈子的。”
    李圣良愣了几秒后对他露出两排白牙，伸出拳头和他碰在一起，“说好了。”
    他们都曾年少轻狂，走过许多随心所欲的路，看过许多山顶的风景，也曾针锋相对，也曾并肩同行，尽管有过走岔路的时候，但因少年人心中赤诚，那道光终会将阴霾驱散。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直到高中结束的这一天才彻底消除芥蒂，而他们都知道未来彼此都在。
    两人回去的时候夏染和李圣良的妈妈聊天聊得正开心，已经开始说起李圣良小时候的故事了，听得他一阵胆战心惊。
    他慌忙地打断他妈妈，对着夏染露出个笑脸道：“嫂子你好，我是烨哥的同学，我叫李圣良。”
    夏染朝他点点头，“你好。”
    周泽烨也跟他妈妈打了声招呼，然后跟他们道别。
    李圣良的妈妈笑着对两人说道：“既然你们跟圣良都认识，以后来家里吃饭，这孩子可很少带朋友来家里。”
    “好的阿姨。”
    夏染微笑着点头，也改了口。
    两拨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夏染一只手里拿着花，另一只手被周泽烨攥在手心里。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似乎是在安慰他。
    他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也不想告诉她李圣良跟他曾经的事，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高考结束的这个夜晚，对于高三的学生们来说就像天堂，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暂时结束了，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肆意放纵的一晚。
    夏染本来是决定第二天再回安舟的，得知周泽烨晚上没什么安排就想着先和他出去吃个饭，晚上再到处去玩会儿。
    她的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两人还没来得及去吃饭的地方，周泽烨就接到了陆嘉树的电话。
    他本以为陆嘉树是因为高考结束要跟他不着调地闲聊，却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就是他严肃的声音。
    “在哪儿？”
    “准备去吃饭呢。你干嘛？”
    周泽烨心情不错，语气轻松。
    “可能没时间给你吃饭了。赶紧过来一趟，他们我都通知了。”
    陆嘉树明显是掩饰着兴奋，强装镇定地说出这句话。
    “嗯？”
    他下意识地转了下脑子，觉得能让陆嘉树产生这种状态的事好像不多，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是签约的事么？”
    “嗯。过来再谈。”
    陆嘉树没说太多，匆匆挂了电话。
    周泽烨觉得自己的心都差点跳出来，仍旧带着点不可置信。
    有人要找他们签约了。
    还不等他反应，韩睿的电话又过来了。
    “给我个位置，我马上来接你。”
    韩睿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也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在寝室正鼓捣着交期末论文的事，突然就被陆嘉树一个电话给炸了。
    根本来不及细想，飞快地联系了凌宇真和周泽烨，第一时间赶回家开了车，准备去接他们。
    挂完电话，周泽烨脑子还有点懵，几秒后才有些抱歉地对夏染笑了笑，“我们得马上去趟安舟。你收拾好跟我们一起走吧。”
    夏染一听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急急忙忙地跟周泽烨一起回酒店把东西给收拾好，下楼时正赶上韩睿的车过来。
    韩睿开车，凌宇真坐在副驾，周泽烨和夏染坐在后排，四人皆是沉默，紧张的氛围在车内蔓延开来。
    陆嘉树的电话再次打来，韩睿屏住呼吸点了接听。
    “都在吧？我长话短说，幻梦娱乐要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