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娅小姐,这是魏长官的通信,请用这个终端。”
就在阿米娅无奈地笑看被煌追着跑的博士时,一名近卫局成员将终端递给了阿米娅。
“辛苦了,胡亮——喂,阿米娅小姐,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嗯,能听见,魏长官。”
“啊哈哈,倒是不用那么严肃,叫我魏先生就好,毕竟我们暂时是同等的合作者关系。”
“啊,不必了,这是礼数。”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
阿米娅清楚地听见了终端那头传来的一声脆响——那是魏彦吾将烟斗扣进了烟灰缸的声音。
“首先,我代表龙门感谢罗德岛协助龙门击退整合运动,夺回近卫局大楼,深表感谢。
“虽然中途出了岔子,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很值得庆贺的。
“我知道,本次行动之后就应该对于贵司进行报酬结算,但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恐怕相关的结算需要推迟。
“不用担心,我会保证贵司以后在龙门的待遇依旧是尊贵的坐上宾——”
“很抱歉打断您,魏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出来,也希望您能给我答案。”
“......但讲无妨。”
“为什么罗德岛在此基础上的一系列行动全程都没有得到必要的情报?”
“对于阿米娅小姐所提出的疑问,我深表歉意,因为从我的立场来说,是没办法把所有的情报都提供给你们的,就像贵司也无法将一些行业机密透露给龙门,不是么?
“于此同时,在贵司与我方近卫局联合行动时,我方现在所处的境地也十分艰难。
“我保证,对于龙门亏欠罗德岛的一部分,我魏某人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案......对了,阿米娅小姐。”
“我在。”
“倘若贵司的某些人问起来我的所谓行事准则,还请阿米娅小姐在其中斡旋,否则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问题,对于这个要求,魏某人深知理亏,所以,贵司不妨查看一下你们的官方账户,里面应该有一些‘慰问费’,希望你们笑纳。
“阿米娅小姐,也希望你查看一下自己的私人账户,我相信您与您身边的几位一定会满意。
“我希望这些身外之物可以暂时让没有必要发生的一切暂停,将所有的冗杂情感汇聚于现有的最大恶疾。”
“倘若金钱能够代替你对我们罗德岛干员置于死地而不救的借口、开脱,那你一定是一位合格的商人和政治家。
“于是,我们手握着所谓‘生命’般的金钱,这就是我们将生命押在你们‘牌桌’上的赢得的所谓筹码?
“恕我直言,魏长官,我司的一位精英干员一定和您说过:‘您的吃相未免有些太过难看了’。”
博士从阿米娅手里接过终端,冷漠无情地说道。
“......”
“以罗德岛为诱饵,用我们来逼出龙门内部的整合运动,是吧?”
“......这也是给了你们大显身手的舞台,不是吗——”
“如果您依旧对罗德岛的战力有所疑惑,那我们不妨再来进行一次就之前一样的会谈。
“我想,如果在再来一下的情况下,您应该会‘醍醐灌顶’。”
“......哈哈,博士先生,炎国的成语您学得不错,但是——”
魏彦吾微眯眼睛,将终端靠近自己的嘴,用一种自认为没有‘威胁’的‘劝解’语气说道:
“您要注意措辞,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那可真是感谢你啊,魏先生,我突然有点想和我司的halberd打个通讯了,您觉得——他挂了。”
看着变红的挂断界面,博士突然有点想笑。
“阿米娅,你录音了吗?”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终端,我的终端有自己开启录制的功能,一般我都不会去管,啊,谢谢您的终端,胡亮先生。”
“啊,阿米娅小姐,您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只是碰巧听到了,还是谢谢你愿意用自己的终端。”
“没事,这是魏总督交代的。”
“阿米娅,这次很多事,都麻烦你们了,谢谢。”
“没事的,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话说,您受的伤怎么样,要不要来罗德岛上接受治疗?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有正规执照和正规注册企业的医药公司。”
“嘛,总之谢谢你的关心,我身上的伤没有那么严重。
言罢,陈便头也不回地匆忙离开了。
“真是奇怪欸,明明几乎半个身体都染血了,还是那么倔强,我们该说‘不愧是瓦伊凡’吗?”
煌耸肩摊手道。
“也许是因为陈长官也有些不希望他人知道的隐私吧。”
“......阿米娅,龙门对感染者的政策如何?”
突然间,博士脑中浮现出了危险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问呢?”
“没有为什么,你可以当我是......‘好奇’?”
“......咳嗯,相比于乌萨斯和维多利亚这些对于感染者十分厌恶,甚至禁止感染者上街的极端国家来说,龙门还算开明。
“但无论是上城区,还是下城区的居民,龙门一旦发现市民成为感染者,就会采取一些他们自认为合理的行为,例如将当前他们所居住的房子进行财产结算,然后按比例给他们金钱,也就是所谓的‘安家费’。
“只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阿米娅,你应该去过龙门的贫民窟了吧?”
“嗯,那里的环境稍微......有一点..... 额,脏......”
“阿米娅微微皱眉,紧着小鼻子道。
“是么,这只是用了一些缓兵之计,看来......龙门有一套独特的感染者‘清理’方案。”
博士手捏下巴,仔细思索道。
“阿米娅,有时间的话,还是让陈去罗德岛上体检一下吧,我需要验证我的猜想。”
“欸?可、可是陈长官已经拒绝过我好多次检查和治疗的请求了。”
“那就——”
话刚说到一半,博士猛的一顿。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将陈弄个半死然后直接带回罗德岛的想法。
他差点脱口而出。
他瞥了一眼正疑惑看着他的阿米娅,叹了口气。
“算了,没事,好言劝不了想死的鬼,阿米娅,我们先去处理后续的事务吧,罗德岛还要在派一些人手过来增援,据说......她也要来。”
......
“彭!”
“.......”
听着突如其来的剧烈声音,魏彦吾疑惑地看了一下面露凶光的halberd。
“你来了?”
“.......”
halberd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魏彦吾淡漠地看着他,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他看着halberd走到桌前,朝他向上挥了挥手,示意他站起来。
“.......文月,你先出去。”
看着坐在沙发上,默默喝着茶水,无动于衷的文月,魏彦吾叹了口气。
“埃吉迪乌斯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
halberd无动于衷,只是将椅子拉出来坐下来,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请您回避,我要和近卫局他们通——”
“我就看着你,你自己打,我就听着,不会阻止你。”
“......”
闻言,魏彦吾不好说什么。
他咬紧牙关,接通了诗怀雅的频道。
......
“喂?啊,我在......陈,长官有事找你。”
“是么?”
陈接过诗怀雅扔过来的通讯器。
“魏长官,我在。”
“各位应该都能听见吧?”
“可以,我开了外放。”
“那就好,各位,行动圆满结束,辛苦了,但是,目前仍有整合运动潜藏在龙门,各位应该明白自己的任务吧?”
“是。”
“我们明白。”
陈和诗怀雅心中暗道不好,但还是答应了。
“我希望你们能在一天之内——”
“我可以在为你争取半天。”
没等魏彦吾话说完,halberd瓮声瓮气地说道。
“......各位的时间宽限依旧为——”
“我说我可以为你争取半天,听不懂吗?”
“......各位的时间宽限增加到一天半。”
“一天半吗?”
“对,这已经是我能为各位争取到的最长期限,请各位抓紧时间免得到最后谁都下不来台。”
“......”
闻言,诗怀雅紧抿嘴唇。
“您真的认为我们能做到吗?”
“这不是我认为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做到。”
闻言,陈以及她身边的诗怀雅和星熊全部沉默了。
“各位,开始行动吧。”
......
“呼——您还是出手了。”
看着摆弄终端不知道在干什么的halberd,魏彦吾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
“魏老二,我给你争取到的这半天时间可不是让你视生命为草芥的,你懂吗?”
“......你想疏散贫民窟里所有的感染者?这不可能。”
“我不在乎,这是你要考虑地问题,而我能做的只有为你争取半天时间。”
“恕我直言,阁下能用什么方法为我争取这半天的......‘宝贵时间’?”
“我可以将那些来自大理寺的人员全部软禁,或者说我可以——杀了他们。”
“......不可,这不是儿戏,埃吉迪乌斯,他们是炎国的官方成员,不是我的手下,你应该知道惹怒炎国的下场有多惨,那是你我二人都无法承担的后果。”
“魏彦吾,你要记住,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方向,小小炎国,还困不住我。”
“就算你能打的过大炎的上万禁军,甚至将老天师踩在脚下,那罗德岛呢?他们怎么办?”
“我说过,这片大地上,几乎没人能控制得了我。”
他取出骨笔,眼神锐利地看着魏彦吾。
“说说吧,那个唢呐匠小朋友被你藏哪里去了?”
“......就在我办公室的楼下。”
“告辞。”
“——埃吉迪乌斯!”
“我不聋,小点声。”
“别胡闹!那可是炎国官方!!”
“无所谓,我自有分寸,想杀我的人已经可以排满整个龙门了,就连乌萨斯都杀不死我,你还想怎么样?”
“......既然你已有抉择,那我便不再多言。”
“对了,魏彦吾,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埃吉迪乌斯站起身,用眼角斜视着魏彦吾。
“你应该知道我的行事准则:妄言,可是要被割去口舌的。”
“......慢走,不送。”
......
“唉......”
“彦吾,你说他真的能做到吗?”
“夫人,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迹吗?”
“是巨兽?”
“不是,那是比巨兽更恐怖的东西。”
魏彦吾用颤抖着的手抓住烟斗,即便烟斗中的烟草已经燃尽。
“他从未用过全力,否则......自那晚雨夜起,龙门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左丘璆。”
看着面前活泼开朗的小菲林,埃吉迪乌斯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天阻止他的唢呐匠相联系。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见你师父。”
“啊,抱歉,我师父此时应该正在大荒城和镇守在那里的老天师聊天呢。”
“你是炎国哪里人?”
“嗯,我爸爸是尚蜀人,我妈妈是大荒城的,而我在大荒城出生,嗯......我应该也算是大荒城的人吧?”
“大荒城是个农业地区呢,我去过那里。
“那里民风淳朴,让人不自觉地有一点像回家一样的错觉。”
“是啊,那里的稻米产量很高!很多农业天师都以在那里工作为荣呢!”
“可是,我曾经听到一些传言,那里应该是炎国以前的‘兵工厂’吧?”
“嗯......差不多吧,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因为后来的一系列特殊原因,许多工厂全部都被官方派去南方援建了,很多大荒城以及北方其他地区的工人也随之南下,而我父母就是南下的一批。
“在他们回大荒城探亲的时候,才生下了我,嘿嘿......”
“不是说一直在振兴吗?为什么看你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助?”
“啊,不瞒您说,其实这个所谓‘振兴’的口号已经从我父母南下时就在喊了,但是......您应该是懂的,很多时候,只是做个样子。”
言罢,左丘璆紧抓衣角,有些紧张。
“其实我都知道,此时的大荒城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地区罢了,要不是他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并担负着整个炎国粮食近一半的产量,否则早就被其他地区吞并了吧......”
“小子,不可妄言。”
“无所谓,我已经看透了,在外上学时,我就因为不经意间展露过大荒城的口音而被嘲笑,他们都骂我是土包子,说我的家乡是垃圾站,说我的.......老乡是穷光蛋,还说我们身上自带的铁锈味和臭汗味污染了他们的新鲜空气......”
“左丘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因为我能看出来,您是个好人,我能从您身上感到很大的安全感,就像......我的爷爷一样,很慈祥。”
“......谢谢。”
“没关系的,我虽然夸人夸习惯了,但我认为您真的很好,谢谢,之前我的那些话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没事,话说,孩子,你来龙门应该不只是师父的要求吧?”
“嗯,我想来看一看,龙门的发展的经济模式,然后回去与师父商量一下大荒城的发展前景,随后呈给陛下。”
“左丘璆,您信得过我吗?”
“当然,您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以把呈文交给我,我保证能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既然你和我说了那么多,那我便答应你。我会尽全力,还你一个满意的大荒城,让你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垃圾面前成为他们不可高攀的人物,让那些心被伤透的大荒城百姓重新过上像以前以前干劲满满、人人脸上洋溢笑容的生活。”
“此话当真?!”
“嗯,我胆敢妄言,我会自己割下自己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