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看着这个身影,好一会后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了解一声:“月读命。”
“你好啊,神子。”月读笑着与他打招呼。
绕了半圈,到了富江床的正面,一张椅子也逐渐出现在那里,他直接坐下。
看着富江没什么变化的脸,又露出了看起来亲和力更高一些的笑容说:“还是你更喜欢被称为富江?”
富江缓缓偏头,看着月读命的脸,回忆着近期发生的一切。
他的视线在这个特别的牢笼中扫了扫后说:“这里是高天原?”
月读摇头,“是出云,每年举行神议的地方。”
富江一愣,问出了那个把他从现代困扰到现在的问题:“为什么会有地牢?”
神议场所就是开个会的地方,真有什么需要关押的存在也不应该带到这里来才对。
“你现在还是人类,无法带你回高天原,以前没有,这段时间紧急为你修建出来,这间还是须佐为你布置的,如果不是你引发的争议太压倒性了,你现在应该是在须佐的房间里休息。”月读露出了好笑又无奈的表情。
富江想起了素盏鸣尊的别称就是须佐之男。
“你们好像对我有超出我认知的情感寄托。”富江的语气平静且肯定。
“在时间点正式重合前,我们的过去是你的未来。”月读命点头,“于你亦然。”
富江的双眼瞪大,月读命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未来的知情者们不断告诫他要隐藏的秘密。
“别担心,我站在你这边的立场上。”月读开口安慰他。
富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为什么?”
他在学习时间术的时候,身为月读命神子的荒也说过这种话。
月读命却摆了摆手,“我必须站在你这边。”
富江因为他这句话露出来了疑惑的表情。
月读伸出手,他右手中捏着什么,散发着点点光芒,那是星光。
富江看着那枚散发出星光的东西,从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很快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在他那样苍白的脸色下,那点笑容显得更加温柔。“是荒!”
他的声音也显得很轻,“真好。”
荒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封印了伊邪那美在世间的怨念和心脏,他的生命终结于伊邪那美心脏自他身体中逃离的那一刻。
正是灵魂和身体都达到了极限他才再封印不住母亲。
当时的富江还很弱小,除了继承荒的意志以自身继续封印母亲的心脏和怨念外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后来,在时间的长河中与过去的荒相遇开始,他就觉得遗憾了,如果那个时候的他要是再强大点就好了,或许就能为荒做些什么了。
他一直以为荒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偶尔遇到的过去的荒也表现得很坦然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态度。
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在月读命的手中再见到他。
虽然从状态看应该是在沉睡状态,也显得很虚弱,但的确是本人。
“如果不是用你顶替了他,他就必须镇守母亲的怨念直到泯灭为止。”月读将那枚灵魂收了起来,再看向富江的目光中,夹杂上了愧疚。
富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不是我的职责吗?”
月读摇头,“不是。”
在富江更加疑惑的视线中他才继续解释:“母亲因为怨恨父亲的抛弃,诅咒了世界,留下了毁灭的种子,说实话我们无计可施。”
富江虽然还很疑惑却没有说话,他知道月读命既然开始了就会为他进行具体的解释。
“我们无法消除她的怨恨,只能不断的封印这股怨恨。”也正如富江所想的那样,他开始了讲述。“但那是众神之母的怨恨,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封印都会被腐蚀。起初那些怨念总在我们无法察觉的时候腐蚀封印逃了出来。”
富江没有说话,从现在向过去看,他已经知道采用了什么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
“有神明提议需要奉献者。”月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也就是由有智慧的存在以本身封印这些怨念,这样在封印即将破碎前至少能够发现。”
富江不再说话。
“神子与神明的关系以人类的关系形容,就是亲子。但是我一直让荒叫我老师。”月读露出了些许自嘲的笑容,“我原本是不想和他们产生过多的感情,但是……”
“我送荒到人间不是为了让他成为容器,但是当时在人间的上一任容器在那是坏了。”月读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无奈,“神明一个一个的找到我,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逼迫。”
神明送神子到人间的目的如果不是让他代替自己做些什么传播信仰,就是为了替他镀金,让他能以神明的身份返回高天原。
“你妥协了吗?”富江反问他。
月读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苦涩了些,“我在找办法,他们越过我直接从荒入手,屏蔽了那个孩子的能力,引导那孩子正在守护的人类将他作为祭品。”
富江记得这一幕。
“我不能让他在冰冷漆黑的海底耗尽生命。”月读抬头看着富江的眼睛,“所以在那一位宣告要将唯一的神子送往人间后,我就已经决定用你替代荒了,你本来应该直接降落在京都的神社,是我干扰了你的路线让你降落在信太森林。”
富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理解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那一天你进入子午夜道开始,我就屏蔽了你对时间和方向的感知,我准备了很多方案确保你能与酒吞童子相遇,结果第一个你就中招了。”月读露出了一点笑容,“酒吞童子是我分析了许久后认定最适合你接触的妖怪,正好他身边还有个年纪也不大的妖怪正好适合做你的玩伴。”
富江沉默下来,他已经明白了月读命想要向他表达的东西,他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好一会后他才再开口,“您操控了我的生命吗?”
月读摇头,“我算计着并且把你送到了人间,又在某些时候在你的前半生做出了一点干涉,我让神官教你责任,我让神官教你善良,我让母亲的力量提前泄漏出来,让那力量先在妖怪间传播,最后在确定你知道了如何替代荒后,先下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中带着点愧疚,但是只有很少的一点。
富江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窗外的云已经飘走,将月光折射进来后,他才终于开口询问:“就算没有和妖怪结缘,没有见到荒,当时的我也会去努力封印‘母亲’的怨念,如果您没有伤害算计我身边人的话,这没什么。”
月读摇头,他看着富江,眼神中也染上了复杂和愧疚,“你是那一位唯一的神子,如我们一样,出身即高贵,是因为母亲的怨念和心脏在你体内,才让你无法被承认获得自己的神位。”
富江明白了,月读命在愧疚破坏了自己的前程。
很久后,富江才又说:“我与您再确认一下,您除了算计我,有算计我身边人吗?”
月读迟疑了很久,似乎是在审视自己过去的行为,最后还是老实回答:“大江山的退治有我的手笔,危难中的大江山才能引得你的关注,也才能让你可能提前接触到荒。”
富江放松了些,靠在了稍显冰凉的墙上,好一会后才说:“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所以如果您的干预只到那里,后续对的影响也只针对我的话,我不怪您。”
实际上面对相同的境遇,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谢谢。”月读起身弯腰对他道谢。
富江没有闪躲,受了他的礼,接着说:“但是同时,您也应该对我进行补偿。”
“你说。”月读直起腰来重新看他。
富江说:“请您在我不在时,替我照顾一下身边人。”
月读露出一个苦笑,“我尽力。”
富江皱眉。
月读解释:“荒的力量源于我。”
富江懂了他的意思,“您看到了我的未来吗?”
月读笑着说:“你可能忘记了,你的神明给过你祝福,那一位的祝福从没有失效过。”
富江露出疑惑的表情。
月读看向了窗口位置,伸手挥了挥,云层被驱散,月光又照射进来,他的身影在渐渐变淡,“明天于你会是一场硬战,早些休息,希望你能安眠。”
富江抬头看向天空,正好看到那月亮,他轻轻的笑了笑,“满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