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虽然已经被贬为庶民,离开了感业寺,不过房遗爱却依然记挂着武媚娘。
倒不是记挂着武媚娘的波涛汹涌,而是记挂着武媚娘的动向。
原本他还想着过几天就派人暗中探查一下武媚娘,看看武媚娘都在干什么。
即便是武媚娘已经被贬为庶民,也不能放任不管,还是对武媚娘保持警惕,直到武媚娘年老色衰或者离开长安。
没想到他还没派人去暗中探查武媚娘的动静呢,武媚娘倒是先找上了他。
房遗爱也感到很疑惑,武媚娘为何来找他?
“不知道武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要事,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话吧。”武媚娘虽然戴着软脚幞头,但是一颦一笑却都十分娇艳。
房遗爱沉吟道:“武公子相邀,原本不该退却,只是我中午还有要事,耽搁不得,武公子若有什么话,不如就在这儿说吧。”
虽然是在街上,不过房遗爱着紫衣配金鱼,一看就是达官显贵,身边又有精干的小厮簇拥着,路上的行人也都远远避开来。
武媚娘听了不由挑眉问道:“是奉了皇命着急办差?”
房遗爱微微摇头:“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奉了皇命,那还有什么事让你连说句话都功夫都没有?”
“你是想躲着我不成?”
“难不成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
今天既然堵到了房遗爱,武媚娘自然不会放弃,当街说就当街说,谁怕谁啊?
墨竹等人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吃干抹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们一直跟在国公身边都毫无所觉?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面前这女子是谁呢!
身为国公的随从,他们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
房遗爱听了不由抚额。
什么叫吃干抹净?
这也太冤枉人了吧?
房遗爱差点指天为誓:“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一口都没吃!”
确实是一口都没吃,但是这是吃不吃的事吗?
武媚娘刚要发作,房遗爱连忙道:“不过,既然你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也无不可,咱们就找个酒楼聊聊吧。”
说完之后,房遗爱看了一眼武媚娘身后,问道:“你马车呢?”
武媚娘垂眸道:“我雇了辆马车来的,马车已经走了。”
雇了辆马车?
家里竟然连一辆马车都没有,武媚娘离开感业寺过的这么惨吗?
是真的过的惨还是在故意卖惨?
按理说不应该啊,武媚娘再怎么说也在宫里做了十年的才人,不至于一点积蓄都没有吧?
房遗爱无奈的问道:“会骑马吗?”
如果武媚娘连骑马都不会,那还真有点麻烦,他总不能跟武媚娘同乘一匹马。
武媚娘抬起头来回答道:“我会骑马。”
房遗爱听了不由松了口气,转头吩咐道:“让一匹马出来。”
武媚娘确实很娇媚,但是娇媚之中又带着一股英气,她干净利落的上马,与房遗爱并驾齐驱。
其实武媚娘也只能算是会骑马而已,看上去很生疏。
房遗爱也只好控着战马,一路慢慢走着。
他心里十分煎熬,这要是被人认出了武媚娘,那他与武媚娘有私情之事可真就坐实了。
一路沉默的走了没多久,终于到了一处酒楼。
皇帝驾崩满之后禁酒宴禁歌舞等娱乐活动,这才刚刚放开,酒楼里倒是热闹非凡。
房遗爱带着武媚娘进入了雅间,点了一壶三勒浆和几道下酒菜。
门外有墨竹他们守着,酒楼里乐声悠扬,有胡女正在台上翩翩起舞。
在雅间里说话倒是不用担心被外人听见,房遗爱一边欣赏着台上的胡旋舞,一边问道:“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武媚娘幽幽叹道:“你知不知道你害苦了我?”
房遗爱听了感到十分不解,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亲手感受了一下波涛汹涌的感觉,既没灌水也无人知道此事,怎么就害苦了她?
“此话何解?”
武媚娘幽幽叹道:“你知道女人活在世上有多么不容易吗?”
“女人不能做官,不能抛头露面,很难找到什么生计,只能依靠男人活着。”
“自从,我娘带着我们姐妹被赶出了家门,我才真切的体会到了女人的艰难。”
“谁不想风风光光的嫁人?你以为我想入宫为才人吗?还不是因为我们活不下去了?”
房遗爱听的莫名其妙,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由他造成的!
武媚娘接着道:“自我入宫之后,我们家的日子才好些,我能奉养母亲,我的姐姐和妹妹也算有了依靠。”
“武元庆成了谋反逆贼,我娘被牵连入狱,幸好又脱罪放了出来。”
“我的姐姐和妹妹虽然没有直接受到牵连,但是她们却会受到婆家的嫌弃,在婆家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我虽然已经不是皇宫里的才人,但是只要我在感业寺,还是皇家的人,终究还能做姐姐和妹妹的依靠。”
“如今,我却被贬为庶民。”
“看上去我是自由了,可是我却没了生活来源,我无法奉养母亲,我的姐姐和妹妹也没了依靠,她们又是谋反逆贼武元庆的妹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房遗爱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他还是感到莫名其妙。
“对你的境遇,我深表同情,但是,你说都是我害苦了你,你的这些境遇都与我无关,不能算在我身上吧?而且你的母亲还是我帮忙求情才脱罪,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武媚娘直视着房遗爱,问道:“你帮我母亲脱罪,我是该感谢你,虽然那只是一场交易,但是,我被贬为庶人,你敢说与你无关?”
房遗爱听了不由抚额:“你怎么还以为这件事跟我有关?我都跟你解释过了,真的与我无关!”
见武媚娘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房遗爱举起手来,道:“我敢指天发誓,我从没有想过将你贬为庶人,更没有在陛下面前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