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这一日,年将军喝多了,表情有些颓废。
不知道是因为内心压的事太多了,找不到人倾诉,还是愧对芍药。
把芍药当成替代品良心感到不安了,年将军准备向芍药坦白了。
“将军,您喝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芍药起身,伸出手去扶年将军,还没碰到衣角,就又被年将军按回到之前的位置。
“不,药药,我没喝多,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将军就是喝多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有点吓到芍药了呢,芍药还从来没有见过将军像今日这般,我还是扶将军去休息吧。”
芍药拿出手帕擦去眼角的泪,固执的起身却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没能站起来。
“别这样药药。你那么聪明,平常肯定也能看出一些猫腻。
况且,平日里你敏感伶俐,心细如发,一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你。我应该向你坦白一件事情的。”
年将军好像有些愧疚,又或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一张脸在烛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红彤彤的。
“那你说,你坦白之后,还会娶我吗?”
芍药也不起身了,抬手在桌子上找了个干净的酒杯,倒了一杯酒。
缓缓递进口中,一饮而尽。
辣辣的,不像是杏春楼的酒,倒像是偏远地区,像是大牧族酿的酒。
“你又犯傻了,怎么刚才还夸你聪明呢,现在又这样糊涂了。
我回答过你无数遍了,今生一定会娶你过门的,我们还有无数个三年!”
年将军也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就好。”
芍药绝美的面孔,流下了几滴洁白无瑕的泪珠,看起来,我见犹怜,惹人怜爱。
年将军缓缓把过去对着芍药说了,大致就是年少时他有一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两人自小就定了娃娃亲。
两家当时的势力都是在江南一带,属一属二的。都是皇帝身旁的红人,他们的父亲幼年时是皇帝的伴读。
可是好景不长,在两人快要议亲的前两年,女方家道中落,因为有人举报他父亲贪赃枉法,滥用职权。
年将军一直都不相信,他伯伯的为人他很清楚!但是,这事情并没有因为年将军的不相信,而终止。
红极一时,如日中天的李家,就这么落败了。男的被贬到全国各地的边远地区了,女子则为奴为婢,被发配到了各家府上。
按照律例是要满门抄斩的,皇帝心软,只抄了家,杀了主谋,将其余不成气候,没有威胁的人都发落的发落,为奴的为奴。
因着年将军与李家小姐李木子有着婚约,皇帝还是担心年家一家会受到影响。因着他们二人快要结亲了,李木子却去了皇宫当了最低等的婢女。
昨日还高高在上的人,今日,如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好不凄凉。
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揣测。
皇帝怕年氏一家也跟着记恨,并有意无意的去试探年老将军的意思。
年老将军为保自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得不断了这门亲事,连连在皇帝面前表忠心,并以年事已高身体不适为由,退出朝堂才让皇帝放下了戒心。
可这样一来,周围各个部落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宸国这么大一块肥肉。得知战神辞官回家,纷纷打起了主意,蠢蠢欲动的都想在宸国这块大肥肉面前分一杯羹。
“年照鳌,朕需要你。”
“陛下有命,末将听令!”
迫于形势的严峻,皇帝不得不重新重用了年老将军。年老将军也不负众望打下了大片江山,最后为国捐躯战死在了塞外。
皇帝风光大葬了这位功臣,并给了称号加官进爵。年小将军继任,年老夫人伤心过度,不久撒手人寰,可怜年将军小小年纪背负太多。
年小将军继任大将军的第二个年头,皇帝猝不及防的就把李小姐送去边塞大漠的江国和亲去了。
年将军抱着芍药,诉说着情话,温柔的抚摸着芍药美丽的脸颊。他说他的心上人和芍药的脸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窗帘落下,他们二人终究还是同房了。只不过年将军喊的是李家小姐的闺名,芍药哭了很久很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芍药起身想去寻找年将军的身影,屋子里都找了遍,丝毫看不见年将军的影子。要不是看到了床前的一抹红,芍药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最后还是,杏春楼的妈妈告诉芍药,边疆告急,江国谋反!皇帝让年将军即刻启程,前去平定战乱。
匆匆忙忙的,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好好的道个别。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
芍药每一日都要来城边等待年将军的消息……
“芍药姑娘,这么冷的天,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还来等年大将军啊?”
守城的小兵,拿着芍药给的吃食,笑呵呵的开口询问。
“嗯,我就是闲来无事过来随便看看,这看着看着,说不一定就有了年大哥的消息呢?”芍药朝着那个小兵浅浅的微笑道。
小兵看着面前的人,看的呆了,直到人都走远了,饭菜都凉了,被同行的士兵换岗,这才反应过来。
冬天过完了,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一切都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模样。
就在这平凡的一天,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说是年将军战死,边境失守。
全部人都乱了,江国大军不日就要及入江南,攻下这座城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好多人都在收拾礼李准备逃跑。路上的钱财到处散了一地,也没人来得及捡,只顾得保命要紧。
芍药心碎的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也不跑也不叫,只是笑了哭,哭了笑,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这么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人,此刻疯疯癫癫的走在路上,没人来得及管她,人人自危,都在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要是往常看见芍药这般的美人,早就有人上来搭讪了,哪能忍心让她多走两步,可此一时非彼一时。
迎面驶来了一辆马车,一个骑马的小厮看见芍药挡了路,就停了马车,想上前教训一番。
哪知旁边的婢女速度更快,语气更冲。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疯婆子,还不快快让开,挡了咱们家小姐的道你担当得起吗?!
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白长了一双眼睛,原来是年大将军的心尖宠,芍药大美人啊!倒真是小的眼拙了。”
那婢女阴阳怪气的把芍药撞倒了。
“小溪,走吧,和这种晦气的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郡主马娇骄看也不看芍药,嘴角淡淡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好的,都听郡主的。”
“小肚,走吧。”
“得嘞!小姐。驾~”
马车不管不顾的往前赶,丝毫不管还躺倒在地,神智不清的芍药。
马车的车轮子,从芍药洁白柔嫩的手指上压过去。
骨头断了,清脆的声音响起,鲜血直流,锥心刺骨的痛意让芍药好不容恢复了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