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精神头像马上就要死的人?
若说跟在她身后的郑氏要死了还差不多,才三十几岁的郑氏如今看着比孟常氏还显老,病恹恹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吊不上气。
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赵崇霖在后面捏了捏媳妇儿的腰,示意她稍安勿躁。
“行,那就明日一早。”
得了准话孟常氏笑得更亲切和蔼,“不知道明天衙门管户籍的差爷上不上值?要不孙女婿你帮忙打听打听。”
按理衙门昨日就收假了,孟常氏就算不清楚孟浩杰还能不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赵崇霖就当她是真的不知道,“上值了,那我们明天就在衙门口见。”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先回了,今儿高兴多喝了几杯酒现在头都发晕了。”
走出门去她又停下转头作势叮嘱梁氏,“你就留在你姑爷这儿享享福,也享享有下人伺候的福气。
哎嘿嘿……老婆子我现在是没这个福气,我不急,我等我大孙子以后孝敬我。”
不管她只是为了酸一下还是话里有话孟娇娇都顺着她的话说,“大表哥定然能大展宏图,以后我们都要仰仗大表哥。”
不然,还能给她买两个人伺候?
离赵家有些距离后孟常氏立马就变了脸上,往路边狠狠啐一口痰。
“呸!小娼妇的猖狂劲儿,看她还能笑几天。”
“呵呵……那赵崇霖对她可真是够好的,真当个宝贝。”
朱氏抖了抖手帕一边撩鬓边的碎发一边笑,‘啪’的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贱货,你还敢笑,都是你克了我儿。
我儿在监牢里受苦受罪,你不去伺候他还敢在这儿笑,老娘撕烂你的脸。”
孟常氏说撕就撕,两只手像钳子一样揪着朱氏两边脸颊恨不得给她脸撕烂。
“用狐媚子手段勾得我儿偏着你,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你是个这么破烂货敢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
自从朱氏进门后孟常氏可受了她不少气,以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着儿子的骨肉才忍她三分,结果她个没用的货连孩子都保不住。
都是个成了型的男胎了,可怜她那孙孙还没出生就夭折了,都怪这个烂货。
聘为妻奔为妾,她一个外室连妾都算不上,还敢能老娘拿乔。
此时虽天色暗了下来但街上还是有些行人,孟浩杰夫妻俩赶紧将他们分开。
“奶奶,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孟浩杰后悔死了,今天真不该让奶奶来。
难怪从前父亲不要奶奶和母亲到城里来,父亲是有远见的。
孟常氏气呼呼地又呸了朱氏一脸口水,这才勉强算是顺了点气。
“浩杰啊,明儿过了护你带奶奶去看看你爹,给你爹多送点衣服棉被去,你爹向来最怕冷了。”
不怪她这么多天了才想起来送东西,她也没经验,加上这几天事也多她是真一点都没有想到。
这边孟娇娇他们送完客就关上了大门,残羹剩饭有下人收拾完全不用她操心,她现在在考虑安排母亲和浩昌住在哪里。
家里四间房,外面王全喜和常磊一间,何婆子她们三人一间,内院唯一空的房间被她改了书房加制香房。
书房是能收拾出来,但临时收拾来不及。
要不,去客栈开一间房?
梁氏也是想到这个问题,比孟娇娇先一步提出来。
“我和浩昌到面前住一夜就成。”
孟常氏这么做无非是看似给他们一点甜头,实则是孟家那边也住不下,不如甩给孟娇娇来解决。
其实孟娇娇有点想跟母亲多说说话,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赵崇霖给她做了决定。
“今晚请岳母和浩昌将就一下吧,岳母跟娇娇睡正房,我跟浩昌在书房搭个软榻就睡了。”
他这样安排母女俩都觉得好,但又担心他们受罪。
赵崇霖又道:“早些歇了,明儿要早起。”
他单单睨了小媳妇儿一眼,张嘴无声说了两个字:早睡。
媳妇儿最在乎的就是岳母和小舅子了,再几天就要分别她肯定舍不得,正好今夜让她跟岳母说说话。
孟娇娇对男人眨眨眼睛抿着唇笑,她知道他是特意这样安排的。
看着母亲和姐姐进了正房,孟浩昌失望地收回视线往书房走。
他也想跟母亲和姐姐睡,像小时候那样。
可是,他长大了。
肩膀突然被用力揽住,“走,今儿我们哥俩也亲热亲热。”
他挣了挣,根本挣不开。
哼!谁要跟你亲热啊。
心里这样腹诽,实际上还是得跟他睡一处。
赵崇霖知道他不自在也没有强求跟他促膝长谈,没成想都快睡着了身边的小崽子突然说话。
“姐夫。”
“嗯。”
“姐姐胆子小性子软,她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别凶她,你好好跟她说,你凶我打我我不怕疼。”
黑夜里,赵崇霖半晌都没有说话,在小舅子认真叫他姐夫的时候他还惊了一下。
这么久,这是小舅子头一次这么郑重地叫他姐夫。
想到有事,但没想到是说这个。
孟浩昌没有催促,静静地等。
“你姐姐是我花心思才求来的,我记得。”
顿了顿赵崇霖又说,“我不会欺负你姐姐,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
“谢谢姐夫。”
这声姐夫叫得真心实意,听得赵崇霖心里舒坦极了。
另一边孟娇娇难得能跟母亲睡在一起,母女俩都有好多话要跟对方说,梁氏一遍一遍嘱咐女儿去了府城不要惦记她们,好好跟姑爷过日子才是关键。
等她歇了话孟娇娇也安慰母亲不要操心她,说赵崇霖待她十分好,又说最多半年时间他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娇娇,你要记住,只有男人对你好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男人再如何优秀再如何深爱,那都是男人,不是你自己。
世道对我们女人有太多不公,束缚我们的条条框框太多,但不能因为被束缚因为被动我们就放弃自己。
你要记着,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永远是你的依靠,就算我也不是。
我们女人处于劣势所以更要坚强,刀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才能为自己披荆斩棘。
而这把刀可以是锈迹斑斑,也可以锋利无比,且看你如何对待这把刀。”
她这一辈子,有悔的地方太多太多。
当初若不是她闷头撞出来,也没有这十几年的命。
奈何,她手里的刀磨得不好。
孟娇娇歪头靠在母亲肩头上,“女儿不敢忘。”
一辈子依靠赵崇霖?谁能保证得了一辈子呢?一辈子太长了!
世事无常。
早起孟娇娇就见男人和弟弟在前院打拳,赵崇霖时不时为弟弟讲解纠正姿势,见她们出来只给了个眼神。
于是母女俩也没有上去打扰,站在一边看了起来。
之后四人一起去衙门,孟家人已经在衙门口对面等着了。
孟家只来了孟常氏和孟浩杰,一看到他们孟常氏就嬉笑着快步过来。
“来了来了,我们快进去吧。”
过户手续办得很快,办完孟常氏就催着孟娇娇他们离开。
“好了好了,你们忙去吧,就不耽误你们了。
我和浩杰还有你娘啊,要去看看你大伯,你大伯这回可受了大罪了,都是汪氏那个贱妇给害的。
走吧走吧,大过年的个个都欢欢喜喜过年团聚,就你大伯受罪坐牢,他这是什么命哟。”
孟常氏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暗暗观察赵崇霖的脸色。
又长长地哭了一声,她狠心抹了把眼。
“孙女婿啊,老婆子厚着脸皮求你,你帮帮你大伯吧,他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受不住一个月的。
你人脉广面子大,你去求求牢里的大人,意思意思就放了你大伯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