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迟了,小姐没有等急吧?”
撞人的少年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匣子交给书斋门口另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那少年轻摇了摇头没问他原因,反而是往他身后努了努嘴,然后拿着匣子转身走进书斋。
此时撞人的少年转身回来向已经被扶起来的陈氏鞠躬道歉,“小的无意冲撞老夫人,对不住您。
让您伤了贵体小的万死难辞其咎,小的这就用马车送您去附近的医馆看伤。”
少年看着一身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厮,说话行事有理有条谦卑有度。
这边赵崇霖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对方态度和话都到了他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莽莽撞撞,以后睁着眼睛走路。
今天也就是遇到了我好说话,要是遇上那种不好说话的看打不打你。”
陈氏没好气地哼哼着,轻蔑地将人上下打量着。
少年人再次鞠躬赔罪,“您教训的是,是小的莽撞,以后肯定长教训。
还请您给小的一个机会送您去医馆看伤,一切费用都该小的出。”
赵崇霖让常磊牵了马车过来,“我带娘去看伤,你们去买书。”
孟娇娇扶着婆母早就将婆母身上的伤势都检查过一遍,除了手掌和手肘上擦破皮其他都没事。
虽说不是大事但她作为儿媳不能不在意,“还是我陪娘去医馆看伤,你们去选书。”
她想说不用少年一起去了,左不过就是几个药钱的事,没有必要。
结果陈氏比她先一步说话,“看在你诚心道歉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撞我的过错,你跟我们去医馆。”
少年连连说着感谢的话,“都是小的过错,小的这就跟着您去医馆,肯定不会跑。”
赵崇祥从妻子手里牵过两个孩子来,“你也去,你们女人家细心些,看看娘还伤没伤到别的地方。”
说实话柳氏并不愿意去,已经有孟氏和几个下人跟着了,一点儿小伤哪就用这么兴师动众,才进城几天就学起这矫情劲儿了?
比起跟着去浪费时间她更想进书斋看看里面到底长什么样,关键她也想给季文买几本,她家季文也在读书呢。
“娘,我和弟妹带您去医馆?”
柳氏不敢直接说不去,但要是老太婆不要她去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果然,陈氏直接摆手说不要她。
“孟氏陪我去就行,你们做你们的。”
其实,陈氏也看了自己的伤完全没有必要去医馆,回去了抹点药膏就成,不抹也成过几年就好了。
“行,你们去看看需要买什么书,笔墨纸砚都置办一些,我先陪娘去医馆。”
正好马车到跟前来了,孟娇娇和李莲妹一左一右扶着陈氏先上马车。
少年跟在马车边上快走着跟上,期间陈氏还将帘子撩开一条缝看他是不是还在。
伤没必要非得看,但不用她给银子看看总归能更放心,再抹点药膏也能好得快些少受些罪。
看了大夫只开了药膏说最近不好碰水,其他都没问题。
撞人的少年人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几位是要回书斋吧,小的也顺路,贵人先请。”
回到书斋孟娇娇才看到少年的主子竟然是姚雅清,“原来是赵夫人啊,那我的小厮莽撞冲到的是贵府老夫人?
对不住对不住,老夫人没事就好,我替他再向您赔个不是,我这次回来正好带了一只老参晚些时候着人给老夫人送去补补身子。”
孟娇娇刚开口要拒绝就被她给截住话,“老夫人一定要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才好。”
陈氏就是再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老参可是金贵东西,她现在肯定是用不上,但能留着以后万一有能用得上的时候。
她暗暗压了压孟氏的手肘,推什么推,是她受伤换来的凭什么不要。
以她看啊,这个姚小姐是知书达理财大气粗,京里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
孟娇娇跟姚雅清约了几日后喝茶就分开了,看着姚雅清离开乘坐的豪华马车陈氏心生好奇。
“这个姚小姐家里在京城是个什么身份?她看着就是那大富大贵人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跟这几天我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那些跟她比都差远了。”
孟娇娇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来以前婆母还说过冷姑娘极好的话,但此时想起来她也觉得对不住姚小姐。
“我只是在府台大人的宴会上见过她一次,算是脾气相投能说得上一两句话,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陈氏看着她瘪了瘪嘴,“你们不是约了喝茶,你用心打探打探,对方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你跟她打好了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万一,哪天老二就跟着年大人去了京城呢?
老二不是说年大人家里也是京城的,他家里能不给他找机会调回去?
我可听说了,在地方上有些权利那都不如在京里,年大人肯定早晚要回京。”
陈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甚至开始幻想有一天老二跟着去了京城,她也能跟着老二到京城去享两天福。
孟娇娇怕她越说越离谱,赶紧出言提醒。
“娘,我们在外面。”
其实不管在哪里都不能妄议这些事,但说多了反而不好,婆母也不一定会听。
“我还不知道,我不过就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
行了,去看看他们买好了没有。”
陈氏斜了孟氏一眼率先进去,哼,真当她是乡下没见识的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
她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
孟娇娇没多言,只求婆母不再继续就万事大吉。
从书斋出来后陈氏就一直念叨,“读书好,读书才能有大出息,以前是没有能力让你们都读书是我们做爹娘的没本事对不住你们。
现在我们族里这些孩子都赶上了,读书识礼以后有了本事都会感激你们。”
孟娇娇在边上陪着时不时应和一两句,她从来都知道婆母在大是大非上有成算,她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只是,偶尔会犯糊涂。
无伤大雅不伤人,却会伤人心。
不被偏爱的那个,就活该被伤。
好在,现在她有赵崇霖,赵崇霖也有她,日后他们还会有孩子。
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受他们受过的委屈,吃他们吃过的苦。
听着赵崇霖跟大哥说家里那点儿田地的事,“收上来的粮食交了税先存着,跟族里商量着存些余粮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让赵崇祥不禁多想,“可是有什么消息?”
这消息,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没有,就是想着存着总不会有错。”
兄弟俩都不由想到了那年旱灾,心有余悸。
前面一家铺子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孟娇娇怕再出现被冲撞的情况便停下来扶着婆母往边上站了站。
“你们铺子里买的绸缎面上看着光,卷在里面的全都是被水给浸过的。
大家都来看看黑心的商户,大家伙都别到这家铺子里买布了。”
中年妇人手一抖就将抱着的一匹绸缎抖开,扯着让过路看热闹的行人看。
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出来阻拦又拉她进去说话,但妇人不进去嚷嚷着必须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我不是讹诈你们,只是为了给我自己讨个公道,好不容易攒了银钱咬牙在你们铺子买了一整匹的上好绸缎给家里人做春衫,你们就是这么坑人的。
你们说是我自己弄的来讹诈你们,那你们敢不敢再拿你们铺子里同样的料子出来打开了给大家伙看?”
掌柜的被看热闹的人一人一句架着下不来台,只能让伙计进去拿两匹一样料子的出来给他们看。
他是十分有信心,但一打开他也慌了,料子是干的,敢浸过水的和好的完全不一样。
孔氏上前一步在孟娇娇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奴婢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是廖家的绸缎铺。”
陈氏也听到了,“廖家怎么这样做生意,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我看他们也不知道那料子是被浸过水的。
哎呦,那么好的料子这回可是亏大了。”
柳氏冷嗤,“也不一定就是不知道,做生意嘛哪有让自己亏本的。”
“你闭嘴吧,廖家看着不像是那种人。”赵崇霖拉着妻子往边上靠,警告她别再胡言乱语。
柳氏却不以为意,做生意的哪就要真正的好人,都说无商不奸,他们自己的东西他们还能不知道?
得知是廖家的铺子后赵崇良想上去帮忙,至少先把这个妇人解决了,让围观的人都散去。
陈氏拉着他不让他去,“人家有掌柜的关你什么事?”
孟娇娇也拦他,“这点小情况掌柜的都解决不了也该换人了,正好你看着学学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