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在射出几波箭矢之后,很快便也发现了异常。
看到城墙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瘦的跟个皮包骨一般,连战都站不稳的难民之后,便明白了长孙安业的企图。
当即,他便直接下令,让人停止发射,准备派遣士卒凳墙攻城。
楚默在城墙上避过了几波箭雨,依靠运气毫发无伤。
见下方的北周军停止射箭,准备直接进攻。
知道自己这些炮灰留下来的作用不大,反倒是会碍手碍脚。
那些守城军肯定会将自己等人驱离。
本以为事情到此,自己能够捡回条小命,那些守城军即便再丧心病狂,也得给自己等人一线生机不是。
岂料,在得知北周军准备全面进攻之后,长孙安业却并没有让那些难民下城的意思,反倒是每人发放了一根削尖的木刺,让他们摆列成排,站在墙垛的最前面,准备配合守城。
若说之前的箭矢,众人还能凭借运气活的一命的话,那现在这样,就是十死十生了。
刚从阎王殿前遛弯回来的众人哪里肯愿意。
再加上手中木刺给予的胆气。
于是乎,一部分难民选择了反抗。
他们趁着守城军还未上城,周遭一片混乱的时候,直接用木刺偷袭了看守的士卒,将他们杀死,抢夺了他们的武器和盔甲,对着闻讯而来的士卒发起了攻击。
由于守城军此时仅仅只是在城墙下列阵,并未上到城墙进行防御。
而城墙上的,就只有一些零散的督战兵。
所以,当流民们发动袭击的时候,只有偶尔一两个督战兵反应过来,想要反抗。
只可惜,双方的数量差距实在太大,都还没等督战兵们有所察觉,就被周遭的难民们直接淹没。
城墙上的异变自然引起了内外两军的注意。
当侯君集得知陕虢观内发生异变,貌似有流民反抗的时候,当机立断,直接下令发起了进攻。
而长孙安业,在听到那些贱民胆敢反抗自己,想也没想,就直接下达了屠杀令。
让副将直接带兵,将城墙上的流民尽数杀光,一个不留。
至于城墙下的那些,则是全都控制起来,待得战后再行屠杀。
对于长孙安业的命令,副将自然不敢忤逆。
当即便带着一队亲卫直奔城墙而去。
路上,但凡见到流民,不论对方是否反叛,也不论对方是否在听从命令,副将全都一刀解决。
毕竟这些都是死人,早死晚死都是个死。
与其让他们留在自己身后,时刻威胁着自己,倒不如直接一刀解决来的痛快。
一路纵马驰骋,肆意杀戮。
直到城墙下方,副将早已浑身浴血,战刀砍到卷刃。
而他带来的亲兵也没好到哪里。
身上全都沾满了化不开的血腥,也不知道屠戮了多少难民。
光从他们脚底下,一直蔓延向城内的尸体,就知道数量绝对不少。
被分配在城内,各司其职的流民们,本以为逃过一劫,不需要上城头当炮灰。
却不曾想到,在城内累死累活的他们,没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却死在了己方的守城军手上。
此时的他们,内心充满了仇恨,瑟缩的躲在一旁,如一条毒蛇一般,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城墙下那群摩拳擦掌,准备上城平乱的亲卫军。
对于城内流民的眼神,这些在残酷战场上厮杀存活下来的士卒自然看的真切。
可那又如何,一群将死的蝼蚁罢了,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也就在长孙安业下令平叛的时候,侯君集也已经下令攻城了。
双方几乎是同一时间发起进攻。
一开始,侯君集以为自己多少会遇到一些阻碍,已经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只是,当攻城的士卒将云梯搭在城墙,快速上行的时候,却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反倒是城内的副将,在带着亲卫队赶到的时候,见城外的北周军发动进攻的时候,便也立刻下令平叛,尽快占领城墙,打退北周军。
他的想法与侯君集相反。
以为那些流民泥腿子只是一时冲动,待得自己大军压进的时候,他们便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会乖乖的引颈就戮,让自己摧枯拉朽的夺回城墙的控制权。
只是,让副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
麾下的亲卫军刚刚靠近城墙,都还没做些什么的时候,城墙上的流民们便跟疯了一样的对他们主动发起了攻击。
无数被箭矢贯穿,还流着鲜血的尸体被当成重物从城墙上被抛下。
城墙上原本用来防守敌军的滚木、石头,如不要钱一般的落下。
滚木、石头什么的都还可以接受。
可当一具具被剥的精光,甚至身体上还留有不少压印的尸体被从城墙上刨了下来,那就让士卒们有些受不了。
毕竟流民们在选择的时候,首选的都是那些督战队士兵的尸体。
毕竟这是和那些守城军一样的恶魔,切放着也碍事。
而将这一切全都砸下之后,流民们最后才会选择同伴的尸体当成重物扔下。
猝不及防的副将,被城墙上的流民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开始就损失了几十人,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
当即便下达了格杀勿论令。
若说原本的事情还有所缓和,那这格杀勿论命令一下,双方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士卒们知道,只要杀死面前所有的敌人,那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军功。
而城墙上的流民却是知道:一旦失守,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死。
于是,抵抗的愈发猛烈。
城内的双方此时已经斗了起来。
而城外的北周军,此时也已经架上梯子,开始迅速的攀登上城,准备夺取陕虢观。
流民们的注意力全在守城军身上,根本就顾不得上城墙的北周军。
在他们看来,双方都有共同的敌人,应该是盟友才对,所以并未设防,任由北周军登城,却没人理会。
而北周军在登城之后,也并未立刻展开行动,而是聚成一堆,摆开防御阵型,接应更多的士卒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