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如何来到江户的?”
九州距离江户,何止千百里路程,江流儿实在想象不出太上皇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
不过也不用费力去想,只要看看太上皇的坐骑仙鹤就明白了。
“我日行万里,千里路程不过须臾之间,只是,你我现在不在江户。”
太上皇边说,边摊开手掌,用手指在掌心画了个符咒,很快地,一道红彤彤的火焰从他指缝间升起,像一朵盛开的火莲。
“尘归尘,土归土,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火莲绽放变大,笼罩四周,头上乌云中传来凄厉的嚎叫声,如同尤鱼活着的时候被放置在铁板上烘烤。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美食味道。
江流儿瞬间想起前些时日在长州藩路过那家黑店尝过的章鱼小丸子。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转瞬之间,斩落在地的乌贼头颅被烈火焚烧,化为灰尽。
江流儿咽了咽口水。
“陛下杀了这乌贼,也不能放过春申老贼,那贼秃杀死我们好多弟兄。”
太上皇收起火莲,结束了铁板尤鱼的烧烤,和颜悦色道:“春申那厮,要靠你自己动手,若非必要,我不再过问人间事,此间乃是镇守倭国邪神的法器,是我平日用的那把扇子变化的,你走上山顶,便能出去了。”
江流儿下跪叩拜,诚惶诚恐。
“剩下的路,自己去走吧,山顶,有人在等你。”
说罢,太上皇从怀中取出个葫芦,抛给了江流儿。
“若有危急,可轻扣葫芦口三次,口诵真武大帝,我便会出现,记住,不可轻易召唤。”
江流儿连连答应。
太上皇说罢,脚踩祥云,飞至仙鹤背上,稳稳坐下,那仙鹤昂头鸣叫一声,振翅高飞,瞬间便消失在山腰云间。
周围只剩江流儿一个。
江流儿捧着个葫芦,默然无语,伫立良久。
太上皇已然成仙,否则如何能在须臾之间斩杀乌贼。
“我明明是从八仙山坠落下来的,为何说我不在江户?”
当年太上皇何其骁勇,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现在却突然没了进取之心,真的抛弃大齐亿万臣民不顾,求仙问道去了。
齐国没了太上皇,又将何去何从?
以广德帝的能力,真能威震各方,令各派势力心服口服吗?
江流儿比广德帝要大十五岁,无法想象,偌大一个帝国交给这样一个黄口小儿,会是怎样的情形。
江流儿来不及为帝国二代统治秩序担忧,现在他正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如何从这纸扇中逃出去,若是逃出去晚了,也会和那乌贼邪神一样,灰飞烟灭。
于是继续往山顶走,走了两个时辰,只觉山顶一直遥不可及。
此山仿佛有了神通,江流儿往前,山顶便往前,江流儿停住,山顶也停住。
诧异之际,天已黑了下来,江流儿却觉得头顶皎洁一片,抬头看时,夜空竟有两个月亮。
“这真是····”
他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措辞,只是摇头咋舌。
这时山顶传来道家仙乐之声,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江流儿又往上走了一会儿,这次山顶终于没动。
刚才在山麓迎接自己的那位主持,带着几个道童,远远站在山道上,迎候江流儿。
见江流儿上来,主持道:“将军可是见到了真武神?”
江流儿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主持说了。
主持赞道:“新任真武神,乃是将军故交,所以将军才能得见,贫道在此修行五十年,只见过他老人家两次,真武神那件酒葫芦,可是极珍贵的法器,贫道冒昧,能否····”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江流儿也不知这老道士所言是真是假,只是含湖不清的点点头。
“你要葫芦做什么?”
主持小心翼翼道:“供奉于山顶道观,也好让徒弟们好好瞻仰真武神,只是供奉一日,将军请放心。”
“将军走了三天三夜,想必是饿了,请用些斋饭吧。”
江流儿目瞪口呆:“什么?我已经走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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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主持一面教安排延宴,管待江流儿;请将法器葫芦放了,留在山顶上清宫中,于三清殿上焚烧符咒,叩拜行礼。
晚席罢,众道士争相劝酒,江流儿只觉上清宫中斋饭酒水甚是喝口,一杯下肚,已然物我两忘,不知不觉便饮到了天明。
次日早膳已后,主持带着道众并提点执事人等请江流儿游山。
江流儿哪里还有心情玩耍,只是不断询问主持如何离开此地。
主持只说奉真武神之命,带着江流儿参观道观,待看完各处道观再离开不迟。
江流儿无奈,只得让两个道童在前面引路,行至宫前宫后,看玩许多景致。
三清殿上,富贵不可尽言。左廊下,九天殿、紫微殿、北极殿;右廊下,太乙殿、三官殿、驱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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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宫看遍,行到右廊后一所去处。
江流儿看时,另外一所殿宇:一遭都是捣椒红泥墙;正面两扇朱红槅子;门上使着肐膊大锁锁着,交叉上面贴着十数道封皮,封皮上又是重重叠叠使着朱印;檐前一面朱红漆金字牌额,上书四个金字,写道:“伏魔之殿”。
主持带着江流儿近前,江流儿远远觉察到一股阴森煞气,摆手道:“青松道长,这里便不必看了吧。”
青松道长拉住江流儿道:“此乃前代真武神锁镇邪神之殿。”
江流儿只觉脸颊微微发烫,心脏狂跳不止,距离那伏魔殿越近,感觉越是明显。
青松道长解释道:“各方魔王都封印于此,除了倭国邪神,欧罗巴吸血鬼,暹罗古曼童,还有埃及法老的诅咒·····经传一代真武神,亲手便添一道封皮,不敢妄开。走了邪神,非常利害。今经八九代真武神,誓不敢开。谁知里面的事,不过天师说了,将军乃是天命人,须知这困守魔王邪神,除了用符咒封皮,还需天命人的血水,灌入锁孔····”
江流儿不知什么是古曼童,更不知道什么木乃尹将头术,听说要用自己血水来浇灌锁孔,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这道士说话的语气为何那么熟悉?竟然有些像春申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