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姬的喊叫声,比蔡文姬更为激烈,而且时间特别长。
门外的众人焦虑不已,刘辩站在门外,几次要进去都被堵了回来。
何太后看不过去了,拉住他,教训道:“又不是第一次,还沉不住气?!”
刘辩脸色僵沉,深吸一口气,强耐不安,在门口不远处来回踱步。
唐瑁这会儿也在,听着女人的惨叫声,不停的握拳,头上汗水不停的流。
刘辩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天上的大太阳,越发焦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啼哭。
“是一位公主!”
何太后喜笑颜开,正合她意。已经有一个孙子了,她想要一个孙女。
刘辩激动的就要推门而入,却发现被反锁了,用力敲门,道:“都生了,快开门,让朕看看。”
里面却没有开,在刘辩有些生气的时候,又一声不同的啼哭声响起。
门应声而开,产婆满脸笑容的恭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唐娘娘生的是龙凤胎!”
刘辩已经忍不住了,硬是挤进去。
入眼便看到两个小家伙在热水盆里挣扎,啼哭声十分嘹亮。
刘辩走到近前,两个小家伙比刘绍刚出生时还要瘦弱,瘦瘦黄黄,倒是哭声比较大。
见产婆洗的用力,不知道是不是弄疼他们了,刘辩很想阻止,又没说出口,余光见唐姬脸色苍白,用力的看着这里,连忙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轻声到:“感觉怎么样?”
唐姬出血不多,脸色十分苍白,勉强的道:“陛下,臣妾想看看孩子。”
产婆在一旁,笑着道:“娘娘不要着急,洗一洗,马上送来。”
唐姬点头,目光都在孩子那。
刘辩见状,坐在床边,陪着她。
何太后,蔡文姬等跟着进来,两人在说着照顾孩子的经验。
两个小家伙很快包裹严实,被送到唐姬身边。
她看着两个小家伙,伸手摸着,脸上有种满足、欣慰的复杂表情。
刘辩这是第二次了,感觉没有上次那么强烈,微笑着看着母子三人。
没有多久,唐姬就累了,闭着眼,静静睡熟。
刘辩等人一众人被何太后赶出来,大门紧闭,生怕漏一丝风进去。
刘辩轻吐一口气。慢慢走出永安宫,瞥了眼唐瑁,道:“你之前是说,刘表还没到荆州?”
唐瑁躬着身,心里暗紧,道:“是。臣从庐江出来时,还没有听到他任何消息。”
刘辩双眼微眯,看向南方。
荆州现在混战成团,各种势力层出不穷,什么旗号都有,缺少的,是一个令各方信服的统帅之人。
刘辩走着,推敲不断,道:“你之前举荐吴景出任荆州刺史?”
唐瑁一惊,道:“臣之前不知道朝廷已有安排,是臣妄言。”
刘辩瞥了他一眼,道:“那吴景能力怎么样?”
唐瑁猜不准刘辩的心思,故作思索的道:“吴景很有能力,在吴地声望颇隆。”
刘辩没说话,慢慢走着。
吴家,孙家,在江东都是大族,声望极好,从荆州世家推举吴景为‘盟主’便能看得出来。
但刘辩是不会给他们坐大的机会的!
抬头看了眼大太阳,刘辩脚步慢了一点,道:“你觉得,新任的扬州牧,应该怎么做?”
唐瑁心里砰的一跳,抬头看着刘辩的背影,忍不住的想道:是要任命我为扬州牧吗?
想着女儿刚刚生下龙凤胎,越想越觉得可能!
唐瑁神色不自觉的拘谨了几分,认真的思索再三,道:“回陛下,臣以为,第一要务是剿匪,二是协助孙坚筹集粮草,安抚民生。”
‘协助?’
刘辩眉头挑了下,这便宜老丈人,真的是一点眼光都没有。
“传丁原来见朕。”刘辩忽的脚步加快道。
潘隐小碎步跟着,道:“是。”
唐瑁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刘辩的背影,满心疑惑,难道我猜错了?
潘隐跟在刘辩身后,见他是去尚书台,道:“陛下,丁原正在尚书台。”
刘辩嗯了一声,边走边道:“那正好,开个会,让荀彧也进宫。”
六曹搬出宫,六曹尚书、侍郎等,便都在宫外,而不是尚书台了。
“是。”潘隐应着,摆手让一个中黄门去传话。
刘辩走向尚书台的时候,丁原正在王允的值房。
两人对坐,丁原目光微闪,面上忧心忡忡,道:“王公,朝野这么多弹劾我的奏本,朝廷是要问罪于下官吗?”
丁原在兖州牧期间,出了桥冒叛乱一事,兖州差点彻底失控,而后在征讨桥冒过程中,各种昏招,事后又处处针对曹操,将兖州弄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是以朝野针对他的弹劾,只比曹操少那么一点点。
王允漠然着脸,不怒自威,道:“你在兖州还是有些功劳的,我与丞相谈过,不会问罪。尚书台准备命为太仆。”
丁原闻言,长松一口气,连忙抬手道:“多谢王公庇护。”
太仆,虽然没有以往的权势,但总归还在朝廷,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丁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落寞,同是曾经大将军府的掾属,王允现在位极人臣,而他还在苦苦挣扎。
王允没有他那么多心思,双眼锐利了几分,道:“你从兖州来,对冀州的情形,你了解多少?”
冀州的局势,王允都是从奏本里了解,但他发现各处奏本明显有所矛盾,似乎藏着什么事情。
尤其是曹操的军司马,夏侯惇所属的两万大军,在冀州即将天塌地陷之时,纹丝不动。
他心底怀疑,曹操有自立的图谋!
丁原神情一沉,道:“王公,黑山军来势汹汹,不止是冀州,也在攻打兖州,不过徐荣设伏,斩首了三千余,打退了。”
王允怔了下,道:“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上奏?”
丁原看着他,好像被问住了,顿片刻才道:“下官等都有上奏,王公没有看到奏本?”
王允与他对视,见他不像说假话,神情变得晦涩。
既然丁原,徐荣上奏了,他却没看到奏本,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大司马府刻意藏匿,没有让尚书台知道。二,便是这些奏本直接入了景福殿,被留中了。
“王公,陛下驾临尚书台。”忽然间,门外小吏急匆匆进来道。
王允与丁原对视一眼,心里翻腾,面上不语的起身。
“都坐吧。”小会议厅内,刘辩见两人进来,淡淡道。
王允,丁原见着刘辩平淡的神情,丝毫不像刚刚得了龙凤胎模样,暗暗凝神,行礼后坐下。
杨彪笔直坐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异常显眼,瞥了眼两人,心里冷哼一声。
不多时,荀彧也到了,见礼后,老成的脸角如常,敬陪末座。
刘辩见人到齐了,放下茶杯,道:“今天主要说两件事,一个是扬州牧,一个是关于盐政。”
话音落下,四人各有表情,没人开口。
扬州牧原本任命的是韩馥,结果他跟着袁术反叛,是以被朝廷废罢,空缺了近一年。
现在扬州基本上是在韩馥与袁术的控制之下,任命与否都是形同虚设,是以朝野一直没有提这件事。
荀彧坐在那,不动声色的看向丁原。
坐在前面的杨彪,威严自顾,无意中注意到了荀彧的微表情,瞬间明悟,暗自皱眉。
‘这荀文若这般敏锐吗?’杨彪心中警惕。
二荀近来风头正盛,朝廷大小事情基本上以他们的主意为准。
随着六曹搬到宫外,两人的地位不知不觉攀高,俨然成了某种‘核心’。
而在朝野暗中流转的,二荀中一个将取代杨彪的流言蜚语,自去年便没断过。
杨彪这边暗自担心着,王允毫无察觉的道:“陛下,张温找到了,臣举荐张温出任扬州牧。”
张温这个人毁誉参半,论名望地位,与皇甫嵩相当,孙坚,董卓这些人,都曾是他的部下。
传言他的太尉,是跟阉党买的。
去年朝廷有意任命他为冀州牧,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传言是避世隐居了。
“不用了。”
刘辩对这个人有些厌恶,道:“让他继续隐居去吧。丁卿家,你怎么看扬州的局势?”
丁原极力保持平静,心里陡然害怕起来。
扬州现在是在袁术手上,他要是去扬州,不等于是送死吗?
丁原惴惴不安,脸上作沉思状,道:“陛下,目前,吴郡岌岌可危,孙坚或将退守广陵,臣认为,当派兵增援。”
刘辩又拿起茶杯,随口般的道:“嗯,有理。朕命卿家为扬州牧,平虏校尉吕布,吴郡太守孙坚归你调遣,即刻启程赶往吴郡,在秋收之际,对扬州发起进攻!”
丁原脸色控制不住了,抬着手,迟疑不决,道:“陛下,臣,臣于政务尚可,领兵征剿,非臣所长。扬州关乎重大,臣举荐青州牧朱俊……”
刘辩眉头挑了挑,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头喝茶。
刘辩一个眼神,令丁原如坠冰窟,还想继续说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王卿家有何想法?”刘辩放下茶杯,微笑着道。
王允已经反应过来,抬起手,道:“陛下,臣认为丁原可以胜任。”
丁原见王允这么说,情知没有转圜余地,心中发寒,不敢再犹豫,急忙伏地道:“臣领旨,定不负圣意!”
刘辩嗯了一声,看向荀彧,道:“卿家上奏说,因为冀州战事,盐政受阻,年底的盐税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