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睁眼便被扑到身下的感觉并不好,用力推搡不开,沈安连求饶都来不及。
柳风月的所谓爱意就像狂风骤雨,根本不管她有没有所准备,是不是能受的住。
就铺天盖地的全部涌向了她。
最后窝在软被里,顶着两个黑眼圈,难得空闲的沈安一点也不想起床,扯过被子想补觉,又被一把扯开。
“起床吃早饭。”
下一秒沈安的回应就是把枕头砸向了柳风月的脸。
“你都还去没做,叫我起来喝西北风啊。”
“那我想提前叫你不行吗?”
一旁,将枕头从地上捡起来,故意折腾沈安的柳风月一脸无辜,更是恨得沈安牙痒痒。
这就是他所谓的‘照顾’。
幸亏只有两天,不然她怕自己都活不过这几天。
“烦死了。”
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沈安径直进了浴室。
吃早饭时,见气氛僵持不下,为了拖延点时间。
她既是没话找话,也是真的好奇,便问了他那个昨晚自己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对了,当初在柳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对面,一直托腮盯着沈安的柳风月,思考了片刻才慢悠悠反问她:
“你猜,柳岚为什么突然死了?”
“是你把她杀了。”
明明该是疑问的语气,沈安却说的坚定,像是对此深信不疑。
柳风月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那倒也没有,柳岚的死是她咎由自取,与我无关。就算有关,我最多也不过添了把柴,送她走的早了点。”
对他这套说辞根本不信的沈安再次追问:
“所以她到底怎么死的?”
别过眼去,柳风月随手摆弄着筷子:
“谁知道呢?”
摆明了不打算告诉她的模样,让套不出消息的沈安也只得作罢,不甘的最后补了句:
“骗子,说了要彼此坦诚。”
低声控诉他,她低头继续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馄饨。
看了她一眼,有用的信息柳风月还是没告诉她,只是说了一句:
“我是为了你好。”
肢解别人然后被人肢解,这种有些残忍的事实,柳风月实在没必要告诉沈安。
他怕她听了吃不下饭。
对面的她对这种话不置可否。
吃过早饭后,沈安打算继续回房间睡觉,眼皮沉重的下一秒就要合上,走到床边,她倒头便睡。
醒来时,却出现在了沙发上。
睁眼便与柳风月撞了个正着。
“醒了?”
双腿隐隐作痛的异样,和身上除了最外面睡裙外不翼而飞的衣服,都在提醒着沈安刚才似乎发生过什么。
她却一点也没了印象。
脑海里的记忆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一样干净。
而一旁,坐在那里看她的柳风月,只是晦暗不明的笑。
“死变态。”
将手边的抱枕砸向他后,沈安还想站起来,却做不到了。
身体比连续工作三天还疲倦,沉重的如同后背上压了一座山,四肢脱力到无法控制。
堪堪倚靠在沙发上,她大口喘息,又觉得特别渴。
面前,柳风月就恰好推来了一杯水。
见沈安有心无力,坐到她身边后,掐着她的后颈一点点喂给她,面上带笑:
“累坏了吧。”
意味不明的话,顾及不上的沈安抬手捏住杯底,将一杯水尽数喝了下去。
恢复力气后,又挣扎着从柳风月腿上爬起来,他也没拦她。
挤到嘴边的质问被沈安尽数咽下。
就算是傻子,此刻都能感觉出有问题了,质问却毫无意义。
她就这么跟他无言对峙着。
下一秒沈安睁眼,却又回到了床上。
柳风月靠坐在一边,摸了摸她的后颈。
“醒了?”
极其割裂的不真实感让沈安瞬间手脚冰凉,猛地坐起身来打量四周。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坐在沙发。
现在却出现在了卧室。
刚才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境。
下意识想看现在几点,周围却没有任何能提供给沈安时间的东西,除了——
“柳风月,现在几点了。”
定定的看着他,沈安拼命压下心底那点慌乱,向他发问。
柳风月笑了笑,却没有告诉她:
“你不必试探了,沈安,那不是梦。”
说着拉过她的手,让她纤细的手指沿着自己的大腿向上。
“自己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吗?那都是真实发生的事,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将自己的设计完全暴露在她面前,柳风月似乎什么都不担心。
手腕被她一把甩开,他也不在意。
只是目光幽幽的望着沈安,向下:
“别闹了宝贝,你现在没什么力气,而且,也很渴吧。”
被说中的沈安用力吞咽下干涩的津液,柳风月递过来一杯水,她没有接。
“这水有问题,你觉得同一种当我会上第二次?”
那个在叶言办公室被替换的,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早已经被沈安在某天下班路上找人换成了压片糖果。
她不该再出现问题。
除非柳风月又通过其他途径继续让她服药。
“有吗?”
握着水杯,柳风月只是笑:
“沈安,我跟你赌一把吧,就算你知道水有问题,你也会喝,但这水,还真没问题。”
说着,他再次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抿了抿干涩的唇,沈安的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话了,干渴下的求生欲望催动疲惫的身躯,踉跄着,她走出了卧室。
身后被晾在一边的柳风月步步跟进。
在沈安摸到桌上的水壶时,身旁,柳风月几乎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对上他那副旁观者的目光,沈安又将水壶放下。
拖着无力的身躯走到厨房,她打开了水龙头。
原本只是想漱口,缓解下双唇干裂的苦痛,但当沈安将清水吞进嘴里,身体的本能就让她咽了下去。
靠坐在橱柜上,柳风月表情平静的看着她,像一位在观察研究对象的学者。
旁边,沈安的眸光逐渐涣散。
扶着她的腰帮她坐到橱柜上,柳风月哑声低喃:
“乖,张开,自己来。”
见她乖乖照做,眸色倒映沈安此刻的模样,柳风月笑的冰冷。
都告诉她手里那杯没问题了,不信他,那就只能再受点小惩罚了。
幻梦状态下,神经的麻痹会使体力消耗加倍,尤其是做点什么后。
醒来后,人就会格外觉得疲惫。
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沈安睁开眼,只觉得腰要断了。
显然,她又被柳风月算计了一道,而她的身体,在一次次地点各异的苏醒中,也愈加疲倦。
所以当看到柳风月再次拿着水坐在她身边,依旧在带着笑着看她时。
加上那种被打量灵魂的异样,沈安几乎心脏骤停。
身体下意识就想躲避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却又在回过神,因为心底里不愿承认弱于他,不愿输给一个机器,强撑着继续看他。
四目相对。
最终,却是作为人的傲慢战胜了其他情绪。
沈安直勾勾望向柳风月,目光里努力回以比起他看她,更加不加掩饰的打量。
也正是这种沉默的对望,让沈安确信:
柳风月现在的神情,越来越与真正的人类相差无二。
他却比她想象的,更加聪明而强大。
这个机器在观察她,或许也一直在学习、模仿她。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时,不由引起沈安一阵恶寒。
哪怕曾经相识。
现在,她还是常常不由自主的,以最坏的念头去揣测面前的机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机器的行为逻辑改变都该有迹可循。
于是沈安又想到了柳岚,想到了那个地下室。
或许,从柳风月回来开始,所有的折磨与关怀,就像她在实验室里看到的一样,是在把她当做某种试验品。
柳风月正从她身上不断汲取养分。
就像寄生树木的草本植物一般。
终有一天,他会把她缠绕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