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嘉抽着雪茄,将他的视角发生的一切说来。
江黛将所有事串联,紧锁着的眉头舒开。
“你早就知道叶秋云找回了真正的卓云庭?”
她又问。
叶秋云肯定会对卓云庭严加保护,晁嘉今天能将后者带到这里,可见早就掌握了这些信息。
“嗯。”
晁嘉随意抬腿,将荷池里飘来的尸体蹬出去很远很远,水波荡漾出浪。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进卓家之前。”
闻言,江黛眉头再拧紧。
“既然你明知道叶秋云包藏祸心,卓家一滩浑水,为什么还要冒险来这里?”
如果晁嘉只是想将自己的势力安插进蒲光分一杯羹,有很多方法,比如像她一样挑起双方争斗,根本不用以身入局、将自己置于险境。
到底为什么,晁嘉明知龙潭虎穴还要接近卓家?
仅仅只因为身处警方的职业信念?如此高尚?
不像他。
江黛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还会有其他企图。
背后,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你真想知道?”
江黛点头。
晁嘉桃花眼里泛起笑意,恬不知耻地把脑袋凑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的俊脸,“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
江黛面无表情地挥出上勾拳。
他痛呼,脸颊迅速肿起来。
“不想说就别说。”
少女冷笑一声。
显然不吃他轻浮的这套。
晁嘉幽怨地给自己揉着脸,叹了口气,才悠悠开口:“叶秋云为了治好卓云庭残废的双腿,近年来悄悄在蒲光、缅南等地四处寻访医生,甚至派人到处掳劫,下到赤脚大夫、上到医科圣手,都不放过。”
“直到,她找到了一位途经蒲光的华夏国手。”
“那位名医一手神乎其神的针灸绝技,让卓云庭的腿有了知觉,终于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叶秋云欢喜至极,于是就将那位名医囚禁……”
晁嘉将尾音拖长。
霎那。
有一道灵光乍然闪现,穿破阴云,狠狠劈开江黛混沌的思绪!
江黛瞳孔猛缩,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那个神医,就是——”
在晁嘉含笑的眼中,她获得了答案。
她的心猛然狂跳起来。
叶秋云囚禁的那位神医,就是自己奔赴蒲光、要找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晁嘉会警告她不要去昆沙家送死,说她要找的人根本不在昆沙家。
那时江黛还纳闷,晁嘉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又怎么知道她要找的人不在昆沙家?
直到这一刻,江黛恍然。
可不是!
如果那位神医一直被叶秋云囚禁,怎会在昆沙家!
原来自己历经坎坷、一直遍寻不得的那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江黛有点激动,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她紧紧盯着晁嘉:“你怎么知道我帮李家找的是那位神医?”
晁嘉还没说话。
身后的十二憋不住了,他愤愤不平道:“江小姐,您还没明白吗?大少他来蒲光就是为了——”
自家大少锋利的眼刀射来。
十二只得将后面的话硬憋回去,眼里写满不情愿,还有焦急之色,冲江黛挤眉弄眼。
江黛一怔。
就是为了……为了什么?
等等。
一瞬间,有什么记忆片段在江黛脑海中闪过。
当初在江城南的摩天轮上,她记得李行舟即使恐高也要去登摩天轮,她问李行舟为什么怕还要上去……
他就神色落寞的说起,小时候有个大哥哥曾经带他坐过摩天轮。
江黛看他神色,揣测那是不怎么开心的回忆。
可李行舟却带着怀念的轻笑说——
“其实很美好。”
“那时我们没有卷入到是是非非中,他经常带我出去,上山野营抓鸟、下水划船钓鱼……”
“每天伴着日出,寻着月归,晒得炭黑。”
“他带我回来晚了挨母亲的骂,还笑嘻嘻的,父亲总骂他混不吝,平时却总问我什么时候来陪他下棋。”
“京城太闷了,那样鲜活的人,很少、很少。”
……
李行舟口中那个混不吝的鲜活青年形象,与自己眼前这个男人逐渐、逐渐重叠到了一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黛喃喃。
晁嘉,就是李行舟提起的那个“大哥哥”!
“你是为帮李家寻找神医踪迹才来到蒲光,查到神医被叶秋云囚禁,恰好借着警方卧底的机会顺水推舟潜入卓家,接近叶秋云。”
“你一边在卓家暗度陈仓帮助警方救人、一边悄悄蛰伏发展势力,只待时机成熟后拿下卓家、制服叶秋云,将警方任务完成,才能将那位神医救出——”
江黛说着说着,双眼越发明亮。
“我说的,对吗?”
晁嘉还是沉默。
可一旁十二憋着嘴,满脸的欣慰。
让江黛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猜对了。
晁嘉忍辱负重来到这炮火连天之地卧底,跟她一样,都是为了救出这位神医!
十二眼泪汪汪,感动擦泪。
谁懂啊!自家大少永远做好事不留名,还不让自己帮他宣扬,幸好江小姐冰雪聪明、见微知着,没让大少一番苦心掉水里!
只是江黛点破这一切,晁嘉却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似乎并不怎么开心的模样。
见他这样,江黛识趣地不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一拍他肩膀,激动不已:“那位神医,现在在你手里?!”
“痛!”
晁嘉被她一巴掌拍在肩上,伤口剧痛,他倒吸口气,面含嗔怒。
“哦哦哦!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江黛立马哄小孩一般,冲着他肩膀鼓着腮帮子吹气。
“……”
晁嘉哭笑不得。
这小狐狸,脸变得是真快……
他轻佻地扬起好看的眉头:“怎么,想要人?”
江黛点头如捣蒜。
本以为这一趟蒲光之行是找不到那位神医了。
没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转眼,这神医就又出现在眼前了!
她怎么可能会随意放过这大好机会?
“那是不是得说点好听的?”
晁嘉好整以暇地掏掏耳朵。
“大少~~~”
少女抓着他的胳膊摇晃,声音顿时像浸了蜂蜜一般甜得能齁死人。
她嘴皮子一直厉害得要命,一点不愿意吃亏,怼得他屡屡受挫。
这是晁嘉认识她以来从未听过的撒娇腔调。
听得人发酥,浑身毛孔都打开了,心花怒放的,可他还硬装出不屑一顾,“就这——”
话音未落。
眼前倏然暗了。
身旁少女抬臂将他的脖子勾了过去,使他被迫弓下身去。
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猛然印在他俊美脸庞上,发出声清脆响亮的吧唧!
男人一呆。
全然未觉双指间的雪茄掉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