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行行长端茶送水的热情里，陈翠芬捧着茶杯，颤巍感叹。
    “老江啊，你说咱闺女这事业，做到啥时候才能做够啊……”
    陈翠芬依稀记得小半年前自己一家还住在城中村里，她起早贪黑推着小餐车卖盒饭、望着旁边月租三千的快餐店流口水。
    一转眼，自己手上就拿着闺女给的装着八位数的银行卡了！连以前觉得高高在上的银行行长都亲自为她服务，端茶倒水、极尽谄媚，万分不适应。
    她哪里想过会有今天？！
    坐飞机、不是，坐神舟七号也没这么快的啊！这赚钱速度比中彩票还吓人呢！
    都这么多钱，足够人花十辈子了，自己闺女咋还这么拼命天天出去奔走啊？
    江见川叹息，“一艘载满人的巨船只要扬起帆，就很难停下。”
    何况，他发觉江黛是真的享受赚钱的愉悦感，看着卡里的余额越变越长，那是会上瘾的！
    下午，江黛则转悠去了学校。
    刚一进校门，她就被班长逮住了。
    “江黛！你怎么回事啊？”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女生，说话像极了隔壁陈老师，她气鼓鼓地推着江黛，“过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你总这样请假很不好，现在高三是最重要的时期，你不考个好学历，以后怎么找工作？找不到好工作，怎么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上生存下去？你知道有多少孩子想上学都没机会吗？你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读书机会，知不知……”
    江黛听着小古板的班长絮叨，忍俊不禁上手捏捏后者的脸蛋儿，打断了她：“知道啦我的大班长，小的现在就去办公室找徐老师领骂！”
    她哼着歌走了，留下班长呆呆捂着自己的脸，满眼不敢置信。
    她刚刚，是被调戏了？
    去办公室后，江黛早有预料准备迎接徐青青暴风骤雨般的训斥。
    隔壁陈老师一听江黛又失踪了半个月，气得直拍大腿，先开口大倒苦水。
    “徐老师，你说说这孩子怎么回事？我帮你代班的时候她就三天两头见不到人，翻来覆去的请假，有什么事值得她忙得脚不点地啊？江黛，你作为一个学生尤其是一个高三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不把握人生最重要的时刻等错过了你会悔青肠子！老师是过来人，最知道学历的重要性，现在是你人生的转折点！想当初，老师我也曾年少轻狂……”
    眼瞅着陈老师马上要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徐青青假装单独训斥江黛，将她拎到走廊上，满脸无奈。
    “你这又是忙什么去了？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你不会又像上学期学期末考试一样请假不来吧？”
    徐青青拿江黛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家刚成为方生手机的原料供应商，徐青青当然清楚知道江黛身价已然超过十位数，赚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用未来就业来威胁江黛那根本是老和尚买梳子——屁用没有。
    “放心徐老师，我保证，保证从今天起一天假都不请，认真上课，绝不再迟到早退！”
    江黛肃然发誓。
    这次她是认真的，蒲光一行厮杀谋算已经让她疲惫，事业全面交托给了童年徐容钧许虹姗等人，她可以暂时做个甩手掌柜了。
    “但愿如此！”
    闻言，徐青青哼了一声，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
    江黛笑眯眯告辞。
    望着江黛笔直的背影，徐青青叉着腰嘀咕：“班里这前三一个两个的最近都怎么回事，这个不来那个不来，韩彻都高三了还突然转学，难道我今年的奖金真得泡汤？”
    “……徐老师，你说什么？”
    本已走远的江黛脚步一收，她怔怔回头看徐青青。
    “我说，班里这前三都……”
    江黛声音沉下来：“韩彻，转学了？”
    “是啊，”徐青青随口说着，“就你请假的第二天，他爸爸来帮他办理了转学手续，听说他要离开江城了，挺突然的，我记得他明明是本地人，不知道为什么走得慌里慌张的。”
    “嗯，我知道了。”
    江黛颔首。
    回到班级里，江黛随意和几个眼熟的同学打了声招呼敷衍便坐回座位。
    班级里座位不少空着。
    尤其是她周围。
    左侧，后侧，后左侧全都没人了，她独自坐在位置上，像被所有人孤立了似的。
    江黛叫得上名字来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休学出道的童飞鸣、坑完人就失踪的牛丽丽、被开除的苏妍及两个小跟班、中枪请假的李行舟……
    现在，自己后侧方的韩彻也走了。
    江黛转着笔，侧头看那空空的座位。
    阳光洒在桌面上，在这个角度看得出桌上已落了浅浅一层灰，韩彻的东西搬空、清理了个干净，坐在那里的眼镜男孩已不在，回头时再也没人单纯地冲她挠头傻笑。
    她还记得重生之初、韩彻是第一个向她表示善意的同学，在她事业之初积累资金去刮刮乐时傻乎乎的问她什么是sm，单纯到有点逗乐。
    却意外被她卷入枪火连天的追杀，看到了许多他这一生都不该看到的画面、惊鸿一瞥窥见江黛的世界。
    对他来说，真实的江黛是血腥、残酷、恐怖、不敢接近的。
    所以他退却了，逃之夭夭。
    江黛理解，却也难以控制地生出些感慨。
    见识过她手上沾染的鲜血后还不畏惧留在她身边的人，很少。
    下午放学时江山不知道从哪儿得知老妹终于回来，屁颠屁颠来找她，搂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江黛才知道，前几天留月出国做的手术非常成功，人在国外，现在已经醒了。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
    算是自己回来之后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晚上，江黛接到了盛雪的来电，电话那头，盛雪很激动，声音带着哽咽的颤，“黛黛，姐姐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
    即使做过很多不得了的事的江黛说要帮她找神医，盛雪还是持有怀疑态度，毕竟谢星绫来回奔波都未找到人，她不想对江黛这一行抱有太多期望，不然就要承受更多的失望。
    而现在江黛真的给了她奇迹，这个年纪稚嫩的小姑娘，不但亲自找回了失踪的谢星绫！
    那位李家苦苦找寻许久的神医今天一样被送到了李家，送人来的那群人自称是江小姐派来的！
    在那位神医的第一次施针后，丈夫的手指竟然微微动了，这对于盛雪自然是狂喜。
    江黛不善于与人谢来谢去的矫情，只是玩笑，“雪姐，咱们是合作，客气的话不必多说，别忘了以后帮衬我一把就行！”
    “噗。”
    对面盛雪破涕为笑，笑罢，认真且郑重地回应：“一定！”